不热闹!中间的八名壮汉抬着顶豪华的红轿,喜娘捏了条红手绢,喜孜孜地跟在轿旁;路
旁不时有民众围观驻足,惊叹这婚礼的壮观排场,真给足了新嫁娘面子!
迎亲的队伍绕着街道而行,闹得整个城镇之人皆知晓今日这场盛大的婚礼。
城内之人纷纷讨论着,只因此婚礼的新郎倌,正是名满天下的易水寒。
至于新嫁娘……据说在杭州城也是赫赫有名,似乎是在西湖畔经营一家……一家名为
什么“盼君菀”的神秘奇女子……
“咦,可我听说易水寒不是早成亲了?”街侧,传来这样疑惑的声音。
“你消息可真不灵通!他那个甫成亲不久的新婚妻子,听说在一次上京途中出了意外,
摔下断崖啦!”
“哎呀,真不幸。我只知晓那易水寒似乎挺不中意她的。”
“岂止不中意?上回的他俩的婚事我还记忆犹新呢;也是同今日一般,迎亲队伍环绕
整个益州城而行,不同的是,那排场既简陋又寒呛,根本是要羞辱新娘子呀……”
“是么?那今日……嗳,来了来了!真想瞧瞧那新嫁娘的容貌,听说生得美若天仙
呢。”
轿内,伍潋涵静静听着外头飘入耳中的言论,不由轻轻地,勾起笑。
红盖头覆在脸上,她垂首,视着自己一身的大红嫁裳。
当日,也是这样的呵!
一样的婚礼,一样的喜娘,一样绕城而行,连丈夫,也是同一人……
不同的是,这回的心境是愉悦而带着期盼。
她红润的气色此刻更增添了抹幸福的红晕。
为弥补上回对她的亏欠,他坚持要再一次娶她过门,这回要用八人大轿,风风光光的,
让全天下之人都知道,他易水寒娶了伍潋涵为妻——
“对嘛,这才像是场婚礼呀。”轿旁喜娘也笑着低语。
而后,花轿渐渐停下,她听见喜娘的声音扬起:“易府已到了。”
她被搀扶下轿,缓缓踏入大门,即使隔着脸上的红色头巾,她仍能感觉到周遭的人声
热烈,道贺和谈笑声此起彼落。
而后,一只大掌覆住她的手。
温厚而令人心安的触感。她垂下眼,唇角感动地上扬。
这手……要牵一辈子的呀。
她想着,视着头巾下交握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使力,回握他。
眼前幸福的一切令她忍不住眼眶泛红。
两位新人于厅中站定,正欲拜堂之际,门外忽地传入一道男声:“看来我正好赶上
啊。”
伍潋涵听见这熟悉的嗓音,惊喜地月兑口而出:“是恩人!”
众人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扬扬而立,削瘦的脸上带着笑,身形高瘦,身
上带着一个看似画卷之物;脸上虽已有岁月刻划的痕迹,然当年英挺飞扬的俊逸轮廓却清
晰可见。
伍潋涵揭下头巾,视着面前之人,动容地轻唤:“恩人……”
中年男子踏着沈稳的步伐而入,看着面前的二人,微笑道:“你已等到日夜思念期盼
之人,恭喜你,也送上万分祝福。”
“谢谢你……”她感动地笑了,眼中含泪。
易水寒明白他便是她摔落断崖之后的救命恩人,不由得感谢而敬重地开口:“多谢
你……替我救回了她。”否则,他将抱憾终生。
男人打量着他,而后满意地点头,“出手相救,乃因缘际会,只要今后好好待她,便
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我会。”认真而慎重地承诺,对怀中人儿深情一笑。
男人见此,也祝福地深深一笑。
蓦然,目光在瞥见一抹从里头走出的人影时,脸色倏然一变。
易水寒挑起眉,朝他的目光看去,见着了凤姐儿绣扇轻摇,正从内走出,对着一旁的
穆真说话。“凤儿……”男人低语,惊讶、狂喜、不敢置信的神情交错,眼儿眨也未眨,
口唇微微颤抖。
凤儿?凤姐儿……伍潋涵瞬间恍然大悟,莫非这根本是同一人?她之前怎会没想到?
凤姐儿尚未发觉任何异状,刚忙完所有事务,出来喘口气,媚眼儿朝穆真瞥去,道:
“你这小子真有你的!怎么找着夫人的?”
穆真早已察觉那中年男子的异样神情,却仍不动声色,笑道:“不见尸首,必有蹊跷;
再说,主子再那样疯癫下去可不行。”
在易水寒几乎崩溃的期间,什么事也不理!于是府里内外大大小小的内务杂事统统落
在他肩上,害他每日都累得像条狗似的,再多过几日那样的生活,恐怕他就得一命归西,
英年早逝了。
凤姐儿明白这位平日总是温文儒雅的笑脸人的心机可深沉的呢,虽看来无害,但眸里
蕴藏的智慧犀利可没瞒过她的眼。
“呵,你这小子——”语音未歇,凤姐儿带笑的神情在见着那中年男子的强烈注视后,
也蓦然一僵。
“凤儿,凤儿!”男人早已冲上前去,“原来你一直在这……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凤姐儿在初时怔愕后,是愤然地甩开他,“我如今与你已毫无瓜葛,不必
喊得那么亲热。”
然而只有自己明白,她一颗心正慌乱无措地狂跳着。
“你总是这样,永远不肯听我说。”男人苦涩地笑,不死心地再度攫住她,“我不信
你当真那样绝情,你当年一气之下离开,便再无回来……你可知,我每日每日都饱受相思
之苦——”
凤姐儿娇躯狠狠一震,仍是倔强地挣扎,“放开我!”
“不放!我再也不放!”
两人拉扯间,男人身上的画卷月兑落,掉在地上。
活结已松,在落地的同时,画也缓缓摊开,映入众人眼里的,是一幅艳冠群芳、娇媚
万分的年轻女子图——正是大伙儿熟悉的凤姐儿。
霎时间,所有一切都静止了。
凤姐儿傻傻地望着画像,泪珠儿双双滚落。
“这是二十年前我为你描绘之图,自你离开,我每日都带着它,从不离身……我找了
你二十年,二十年啊,凤儿……”
她再也无言,泪眼模糊地望着他,而后咬牙用力将他推开,夺门而出。
“凤儿!”男人随后追赶而去,留下地上一幅画,和莫名其妙的众人。
易水寒与伍潋涵相视而笑,心中皆已隐约明了了什么。
今日,合该是个美满团圆的时刻呀——
是夜。
喧嚷的气氛已渐褪,再度回归夜晚该有的宁静。
新房,伍潋涵稳稳端坐,唇畔仍扬着抑不住的浅笑。
随后,她感觉有人进了门。那抹高大的影步至身旁,停下。
是夫君。
易水寒迷恋地视着眼前穿戴凤冠霞帔的人儿,缓缓伸出手,以一种虔诚而感动的心,
揭去她的头巾。
四目交接,她荡漾着令他顿然呼吸一窒的笑;盛装的她,比平时更加动人。
“夫君。”她轻唤。
他笑,取下她顶上沉重的凤冠,将她深深地纳入怀中。
“再度拥有你,美好得仿佛是梦境。”他低哑地轻喃,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幽香。
她因这样的话而笑开,主动环住他的身,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前,“我在这里,我
清楚的感受到你,你紧紧的抱着我;怎会是梦?”
他动容地视着她,却仍心有顾忌,“我过去那样恶劣,你……”
话未完,她伸出手掩住他的口。
“过去之事今后莫再提。”她的水眸漾着无比柔情,“只要记住我曾说过的,我是你
的妻,我从来不曾后悔。”
“萧萧——”他激越地轻喊,再也按耐不住地深深攫住她的唇。
他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的妻……
她闭上眼,揽住他的颈,柔柔地回应他的热情,直至再也无法呼吸。
他放开她,两人皆已气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