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的螓首只见到盘结的乌溜发髻,狂剑不解地看着她,难以适应她变化快速、忽凶忽羞的情绪反应。
“走吧!”狂剑沈声说道,心里还残存着对她刚才指责的怒气。
“要去哪里?”彩妍轻声的问,细若蚊蚋的柔女敕声音宛如小媳妇般。
“到镇上,带妳去买衣衫。”狂剑此时已明了她剪裁衣服的用意,更确定需要早点帮她置衣,以免她又要动手制作让人难以入目的“衣服”。
“嗯!”他和她非亲非故的,与他去购衣的举止并不符习俗道统,但是现实上她的确需要置衣,在为难的情形下,彩妍选择低着头含糊轻应,移动脚步跟在他后头。
狂剑回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明白何以她刚才凶得像母老虎,但一转眼却变成含羞带怯的小媳妇。
“妳能不能走快一点!”狂剑受不了她的莲步轻移,沈声的催促。
“嗯!”彩妍低着头,稍稍加快步伐。
狂剑摇着头,对于她的行走速度真的忍不下去,伸出虎掌握住她纤腰,一个运劲将她甩到他的肩上,运起轻功,飞快地奔下山。
“啊!放我下来!”
这成了什么样子?
纤腰靠在他厚实的肩膀,逼使她的腰必须用力来维持身体,以免前胸与他的背接触,但是护着前胸的平衡方式却无法避免圆圆的臀部高翘出诱人的曲线。
这种姿势太让人觉得难堪了!
挣月兑不了箍锢的彩妍放声尖叫,小脚悬空乱踢,小手握拳用力的敲在他坚硬的背上……无奈技不如人,不管如何抗拒,都逃不过被扛在肩上运下山的结局。
第4章(1)
狂剑紧紧地将她拽在肩上,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无法动摇他的铁臂半分。让他觉得困扰的是她的尖叫声,幸好呼啸而过的风声冲散了耳边的“噪音”,不然他还真打算找块布塞住她的嘴,让他能维持气息的平顺运行。
但是──真的只有“噪音”在干扰着他吗?
柔顺的发丝带着幽香随风飘扬,骚动着他的耳畔、鼻端,混乱着他的气息。
纤腰因她的挣扎而扭动着,隔着衣物的肌肤在他的虎掌下起伏,更使狂剑平稳的心跳随着扭动而紊乱。
曲起的手肘原本是想帮助手掌来制住她的身躯,但是……高翘、圆顺的曲线不断的摩擦着手肘,点燃熊熊的火焰,焚烧着他的神智。
放下她?狂剑的心中竟然有难以解释的不舍。
不放她?他能收敛起紊乱的心思吗?
以狂剑的脚程,到达小镇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但是心神紊乱中,他竟然觉得路途遥远。
路程虽短,但是在彩妍尴尬羞涩、难以自持的心情下,也觉得路途遥远。
两旁的景色在两人紊乱的情绪中飞掠而过,不久终于看到小镇的屋宇。
狂剑在镇外停住脚步,深吸口气稳住狂跳的心,压下不舍的情绪,伸手将她放下,她的双脚一着地,狂剑算准她会开口骂人,不待她开口,立即转身朝着镇内走去。
“可恶!”
“讨厌鬼!”
“轻薄!”
“……”
彩妍不待站稳,果然立即高声骂人,但是他恍若未闻,自顾自的走着,眼看他渐行渐远,她只好小跑步的跟着他,边跑边数落着他的无礼。
“等等我!”
“可恶!别丢下我……”
踏入小镇,彩妍衣衫微乱地追着狂剑的模样,在民风保守的地区引起众人的测目,她感到不屑的目光注视着她,立即放缓脚步,急忙暗整衣衫,维持闺女该有的举止。
“喂!你在哪里?”才一转眼,彩妍即不见狂剑的身影,望着陌生的街道,从没出过门的她不禁感到恐慌。
“你在哪里?”问话回荡在街道,得不到任何回答,彩妍只好沿着街道,停在一家家的店面门口探头找寻他。
“喂!你在哪里?”
彩妍一家接着一家找,一阵又一阵的呼唤,奇怪的举止引得行人好奇的跟在她身后,身后的人越聚越多,不知所措的害怕感觉越来越强,不禁让彩妍的呼唤声中夹带着呜咽。
狂剑坐在楼上雅座摇着头,他真不明白,她和彩霓是姊妹,同受萧家养育长大,为何个性差那么多?
彩霓的举止端庄、沈稳,喜怒不形于色,处理事情冷静又明快,在他的眼中,她如神祇般不容亵渎,与她相处,狂剑总得注意自己的举止,中规中矩不敢稍有放肆。
狂剑对彩妍的印象呢?想到她,他的眉头深皱,不自觉地摇着头,这个小妮子动作粗鲁、脾气任性、蛮横不讲理、情绪变化快速……缺点多到不必细想,随便数落就有一大堆。
但是……她是彩霓的妹妹,算是爱屋及乌的心态,也算是他不忍看到相似的容颜浮现慌张的无助,不愿相似的樱唇发出哽咽的声音,而不是心里持续发酵的不舍情绪催促他行动。
狂剑伸手按住窗栏,翻身跃下酒楼,猿臂一伸搂住她的纤腰,顺势跃回酒楼,眨眼间,路人来不及看清发生何事,两人即消失在街道。
早已熟悉她的反应,狂剑将她放在椅子上后,立即挟起菜肴塞入彩妍准备尖叫而张开的嘴中。
“呃!”受到惊吓的彩妍深吸口气正想尖叫,但是突如其来的菜肴进入她嘴中,菜汁因她的吸气而窜入喉咙,阻了她的呼吸。
“咳咳咳!”彩妍猛咳,难过地想咳出喉咙的异状。
“妳怎么了?”狂剑看着她的脸色胀红,咳声痛苦,确定她不是在假装后,伸手轻拍她的背。
在他的帮忙下,气息总算平顺下来,彩妍拿起桌上的茶,试图冲走喉咙中的难受感觉。
“好点没?”她的表情不再痛苦,但是狂剑仍不放心,手掌犹轻拍她的背。
“我没事!”彩妍点下头。
狂剑收掌坐下来,点下头,示意她用膳。
“你想害死我吗?”一路被扛来的羞辱、被丢下的气愤,以及刚才所受到的惊吓,让彩妍面对一桌菜肴视而不见,素手用力击打桌面。
“不想,吃饭。”狂剑头也不抬,继续吃着。
“不想吃饭?你不想吃饭为什么一直在吃?”突如其来的话让彩妍怔住,傻愣愣地反问。
狂剑抬起头瞥了她一眼,眼神清楚地表达着“笨”字。
没有明说的情形下,即使了解他眼中的涵义又能如何?彩妍气得秀眉直竖,贝齿微咬住下唇,纤肩因忍住气而微颤。
“『不想』害死妳,才请妳『吃饭』。”她的心思浅而易见,喜怒全在脸上,狂剑轻瞥一眼,即知她的愤怒。他没有正眼看她,偏着头看着墙壁,语带玩笑,说完即低头继续吃着。
“我刚才说『你想害死我』,并不是指你没给我吃饭,是说你差点让我吃死。”彩妍没注意到他嘴角微扬的笑意,认真的与他辩着。
让她吃死?
这是什么话?狂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认真的小脸,想着她的话,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你在笑什么?”彩妍不悦地高声问,她明明很严厉地指控他“蓄意谋杀”的行为,为何会引起他的发笑?
“哈哈哈!”狂剑发现到,只要回给她一串笑声,就能激怒她,为了转移她的问题,他的笑声更形放肆。
“不要笑!”抗议无效让彩妍觉得委屈,倔强的她不想示弱,但是泪水却不受控制,潸潸地滑出眼眶。
她的哭泣,不是静静的哀,不是汩流的悲,而是惊涛骇浪的哭嚎。
“呜!”彩妍举起手胡乱地擦着,越擦泪水越多,越想越觉得委屈,哭声益发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