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斐容眼中的泪光闪烁得更清晰了,“我知道,所以……我不能用我的悲剧来拴住他,他值得拥有更好、更健康的女孩子……陪他度过美好的人生。”她语音哽咽的说,颗颗晶莹的泪珠顺颊滚落。
项怀安又痛又怜的拿出手帕为她擦拭泪渍,“傻女孩,你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呢?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当你爱一个人,爱到宁可放弃他,也不愿拖累他一块受苦时,那份爱……”丘斐容绽出了一丝凄然的微笑,“自然就不包含了自私的因子在内,小扁哥,你说我傻也罢,你为我不平也好,总之,这是我诠释爱情的方式,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在我留在台湾的这段日子,全心全意的帮我去抵抗小季他对我的爱……”她语音模糊的顿了顿,“不要让我因为抵挡不住而害了他……”
项怀安心底升起了一股恻然而酸楚的感觉,对于丘斐容的傻和痴,他真的有分揪心不已的震动。
“斐容,我会帮你的忙,只是……”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犀利而坦白的告诉她,“如果我是他,若是知道你狠心拒绝我,打击我的背后,是隐藏了一份这样浓烈而用心良苦的爱,我会生不如死的。”
丘斐容浑身一颤,脸上一片雪白,“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她喃喃地低语着,然后又紧张兮兮的抓住了项怀安的手臂,“小扁哥,你也不会告诉他的,对不对?”
项怀安摇头一叹,“斐容,我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丘斐容轻咬着下唇,强忍住胸中的悲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你成全我,帮我一块圆这个谎。”
望着她那苍白柔弱却异常坚定固执的神色,项怀安胸口好象压着一块沉重而令人窒息的千斤顶,却又无力狠下心对善良婉柔的她说“不”,只好皱着眉峰,发出了一声沉闷而无奈的叹息:“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一切以你的幸福为前提,他在心中悄悄补上了“但书”。
由于项怀安是励馨之家的长期赞助者,所以,他的出现受到了院长、主任和所有工作人员的竭诚欢迎。
为了先给冥顽不驯、古灵精怪的叶维珺一个小小的下马威,他先让冯院长带丘斐容参观院内的所有设备,径自走进了小巧的辅导室,关上大门,面对着久违了七个多月的叶维珺。
经过七个月的管训,她的身上已经没有露露的风骚味,短短的妹妹头,米白色的衬衫,配上女乃油色的体育裤,现在的她,看起来比较正常,符合十七岁少女清纯的味道。
可是,她望着他的表情可是一点也不清纯,下巴昂得又高又跩,一对灵活生动的眼珠子充满了挑衅、叛逆而鄙夷的光芒,肩膀紧绷得像怒张的弓弦,而双脚却大剌剌地向外跨,呈现着极不文雅的八字型。
“你那是什么态度?上了七个月的管训课,怎么还是一副小太妹的样子?”项怀安闲散地坐进了靠墙的木椅内,嘴巴却不暇辞色的提出批判。
叶维珺一脸讥剌的努努嘴,冷哼了一声,“哼,对付你这个狡滑阴险的臭痞子,不必给什么好脸色,小太妹的嘴脸对你已经是够屌了。”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项怀安沉着脸,一字一句的慢声警告,“否则,离开励馨之后,我照样有办法整得你每天都没有好日子过。”
叶维珺甩甩头,一副谁怕谁的神态,“整我?哈,你甭骑鹤上扬州了,我又不是从小吃安脑丸长大的,会被你吓得屁滚尿流,魂不附体,你有没有什么新鲜一点的招数,别老是玩这种威胁带恐吓的鸟玩意?!”
“你尽避给我还口舌之能好了,”项怀安冷淡地盯着她,“反正,你能耍嘴皮的时间也不多了,出了这个大门之后,你就给我安分一点,尤其是对你的新监护人客气一点,否则,你就准备进新竹少年监狱接受更严格的管训。”
叶维珺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的嘴巴长在我的身上,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谁也甭想限制我言论上的自由,别把新竹少年监狱搬出来吓人,姑女乃女乃我就是进了绿岛管训,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缩一根汗毛的。”
“说的也是,依你这般年纪就能如此乖张叛逆,进出少年法庭不知多少回,羞耻心少得连透视镜都看不到,将来就是进绿岛,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是不是?”项怀安淡淡地挑眉道。
“你知道就好,”叶维珺一脸刁蛮的朝他撇撇唇,“所以,别给我尽说些狗屁倒灶的大道理,那些生活伦理、公民道德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你们这些虚伪又造作的新败类拿来唬人的口号,蓄意打压我们这些比你们诚实大胆的新新人类。”
项怀安难以置信的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鬼论调?!”
“怎么?听不顺耳是不是?”叶维珺甜甜一笑,一脸诡谲得意的神采,“没人教你扮演缠人的贱骨头啊!你去清高你的,我去无耻我的,咱们地盘不对,划清界限不就得了,你干嘛老是阴魂不散地找我的碴。”
项怀安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受了你爸爸的委托,我一定两眼都闭上,任你去为所欲为,自生自灭。”
“我爸爸?”叶维珺彷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打出生以后,就没写过这两个字,有没有搞错啊!那个当年跟我妈“歪哥”的色鬼,做了十七年的缩头乌龟,现在居然有胆来认我这个野种,他该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要我卖身葬父吧!”
“他已经死了,所以,委托你姊姊和我共同照顾你。”项怀安捺着性子对她说。
“我姊姊?照顾我?还有你?”叶维珺失声怪叫着,“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这几个八竿子都没跟我哈拉过的人,居然要联手起来监督我、摆布我?门都没有!”她轻嗤了一声,一副想都不用想的神态。
项怀安懒洋洋的抬了一道浓眉,“这件事恐怕由不了你,于法于情,你姊姊都有权监护你,所以,你还是早点接受这个事实,对大家都好。”
“好?好什么好啊!剥夺我独立伸展的空间,剥夺我及时行乐的处世哲学?跟你们一样做个道貌岸然却虚伪透彻的伪君子和新败类吗?”叶维珺尖刻的扯着嗓门低吼道。
“你所谓的独立伸展,及时行乐是什么?是不顾廉耻地出卖自己的青春,出卖自己的灵魂,做个任人呛篁玩弄的风尘女郎,玩伴公主吗?”项怀安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我高兴,我喜欢用我的美色、身体去赚钱,干你什么鸟事?”叶维珺昂起下巴,一脸sowhat的表情,“噢,你们可以用你们的头脑、口才去赚钱,我就不能用我的身体去赚钱啊!何况,这本来就是一个拜金主义的社会,我故做清高给谁看啊!”
项怀安沉重的摇摇头,“你的思想太可怕,也太偏激了,你要知道金钱并不是万能的……”
“对,不过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的。”叶维珺飞快的截断他的话,“你不必用这种病人膏盲的眼神来看我,没有你们那些只要我有钱有什么不可以的大人,在社会上兴风作浪,又搞一些偷鸡模狗的鸟事,我也不必见“贱”思齐到这么炉火纯青的地步。”
“歪理连篇,无药可救。”项怀安连连摇头,真不知道这个社会已经“病”到何种程度了,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居然可以把人生的价值观扭曲到如此光怪陆离的地步,难怪,青少年的犯罪手法会花招不断而层出不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