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狄云栖目不转眼地凝望著铜镜中现映的绝世花容,不由忘情地俯下头搂著曲琬萝的香肩,轻吮她白皙晶莹的颈项一下,醉意醺然地取饼她手中的金凤钗,轻轻插进云鬓上,屏息凝神地痴望著她那含羞带怯、美得令人心痛的娇颜,如醉如痴地轻吟著:
“蓬来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琐动,惊觉银屏梦……”
“慢脸笑盈盈,相看无限情。”曲琬萝星眸藏羞,无限楚楚与他对镜相望,脉脉含情,任醉意流转,染透她妩媚娇柔的嫣颊。
掬饮著她那明眸善睐俱是风情的美,狄云栖不禁心弦荡漾,从背后紧搂著她幽香遍体的身躯,不胜晕陶地享受著每日清晨与她梳妆画眉的闺房之乐。
正当他意乱情迷地沿著她柔软的耳根,一面呵气,一面顽皮又挑情地循著雪白柔腻的下巴滑向微噘而迷人的小嘴时,一阵轻细的叩门声已悠然响起。
曲婉萝面泛红潮的挣月兑了他,“是筝儿送早膳来了,你饿了吧,我伺候你用膳。”
狄云栖目光灼灼的望著她,“每天面对你这样秀色可餐的大美人,我怎会饿呢?”
曲琬萝半嗔半羞地睨了他一眼,轻挪莲步地开门让筝儿端著托盘进来。
“小姐早,爵爷早。”筝儿笑意嫣然地打著招呼,放下四碟香气扑鼻,令人垂涎的糕饼点心之后,她别有深意看著梳戴整齐,清艳动人的曲琬萝,虽然伺候小姐更衣梳妆的事全给狄云栖一个人霸占光了,但,她一点也不吃味,反倒万分欣羡,偷偷为曲琬萝这段苦尽笆来的恋情,衷心感谢著上苍的眷顾。
“小姐,今个天气不错,外头已经停止落雪了,梅园的花开得缤纷如雪,美不胜收,中午,你可以和侯爵在望雪亭用膳,一定别具情趣。”
曲琬萝敞开窗门,但见梅林探处,朵朵白梅迎技招展,清逸妙曼,宛若天仙雩舞,不由为之陶醉心动。“何需等到中午,我们现在就可以移步到望雪亭用膳。”
“好,难得娘子兴致高昂,我们就移在梅园用膳。”狄云栖欣然附合。
“小姐,爵爷,你们先去,我去替你们温一壶热酒,暖著身子好赏梅。”筝儿会心笑道。
“好个心思细密的俏丫头,难怪……”狄云栖笑吟吟地点著头,“我愈来愈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可是……”他模模下巴,故作沉吟状,“不知道白云山上某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会不会因此相思成疾,怨我这个主子太自私?”
筝儿听了真是又羞又喜,不由满脸烧红地逃开了,任狄云栖和曲琬萝相视大笑,笑得她连耳根都跟著起火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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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在一片银白色的世界裹,望著玉立亭亭、傲然吐蕊盛放清妍的株株雪梅,与狄云栖对坐浅酌的曲琬萝,不由轻*朱唇,逸出轻柔如梦的微笑。
“宣之,我有件事想与你打个商量。”她幽幽开口。
狄云栖温文一笑,“什么事?”
“你已知晓我习医的机缘,虽然,你不赞同我四处乱跑,悬壶济世,但……”曲琬萝温婉地抿抿唇,“我习医的目的,无非是济民之疾苦,若因而放弃,不免可惜,亦辜负了师尊当年赠宝书的一番苦心,所以……”她迟疑地望著狄云栖,“能不能请你同意我舅舅在北京设置间分店,让我每个月去义诊一次,多少做些有助于民的善事,以解心头的些许遗憾!”
狄云栖移身坐在她身侧,轻轻将她揽进自己的斗篷内,“这事有何难?不用劳动你舅舅,我出资盖一间药铺,请狄总管的侄子狄辉去经营料理,再请你舅舅派专人过来监督指导便成,只是……”他温柔抚模著她的发梢,“你要义诊可以,不过必须由我陪著,而且……要易容改装才行,要不然你这么美丽灵秀,万一……哪个病人为你大犯相思病,像梁山伯一样郁郁而终,你岂不是成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冤大夫?”
曲琬萝秋波微转,“好是好,不过……你有时要远赴苏州扮演逍遥公子,哪有时间可以陪我?”
“这个你倒可以安心,”狄云栖神色自若的淡笑道:“我自会和唐傲风协调,这段日子若非有他在山上坐镇,我岂能与你这么惬意逍遥,过著新婚燕尔,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旖旎生活?”
“既然你都能处理得面面俱到,我这个做妻子的,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过,过一阵子,我可能又要作戏给刘瑾那帮奸贼看,”狄云栖面带犹豫低头望著她,“有时必须到风月场所假凤虚凰一番,你——你可得担待些!”
曲琬萝轻咬著下唇,没有作声。
“琬儿,”狄云栖焦虑地抬起她的下巴,深深端详著她那张柔美而泛著哀愁的容颜,“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
曲婉萝从两排浓密的眼睫裹静静啾著他,“我知道,可是你要我不吃醋,不胡思乱想,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她抬起那一双雾蒙蒙,足以教狄云栖肝肠寸断的剪剪双瞳,“我能少爱你一些些就好了。”
“琬儿……”狄云栖动容而颤悸的牢牢钳住她的身子,再度因喉头梗塞而无言噎凝了,只能无限怜惜地把购印在她饱满滑腻的额角上。“委屈你了,琬儿。”
曲琬萝却轻轻挣月兑了他的怀抱,翩然拾阶而下,步履轻盈地走到残梅缤纷扑落的雪地上,“跟你所背负的委屈相较,我这一丁点的不舒服又算得了什么?”她弯身拾起一瓣楚楚可怜的落梅,嫣然回眸一笑,“你尽避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捻酸吃醋亦自如!”
狄云栖表演了一记“细胸倒翻云”的上乘轻功,飘雅潇然地落在她面前,“娘子深明大义,宣之佩服,不过,宣之不忍娘子承受丝毫委屈,若非必须,宣之定远离那些烟花女子,不让娘子心有怨怼。”
“我又不是醋桶,”曲琬萝对他娇俏地抿唇微笑,“你别把我形容得那么不堪!只要……你懂得方寸,心中有我,你要怎么做,我岂敢……有意见。”
狄云栖伸手将她紧拥在怀中,“瞧你说得多大方?等事情临手了,你可别变成茶壶整天找我的碴罗!”他笑吟吟地逗弄道。
曲琬萝爱娇地轻捶了他一记,“鬼才找你的碴呢?”
“是啊!还是个艳冠古今,迷死人不偿命的俏女鬼呢?”
曲琬萝轻哼了两声,红晕悄悄爬上了双颊,“告诉我一件事,你既然不想成家,为什么不干脆找我父亲退婚,却故意拖延,漠视我们的存在?”
“因为,我想引起你们的愤慨,主动出面退婚。”狄云栖缓缓说道:“却没想到,你们也是打著相同的主意,结果,谁也躲不开谁,兜了一圈,咱们还是成亲了。”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曲琬萝深思的说。
“是啊!咱们之间的确是姻缘天定。”狄云栖柔情万缕地拥著伊人柔软的身躯,下巴轻轻搓揉著她发丝,“正如南宋词人周方泉的一阙词所描述的:“风韵箫疏玉一团,更著梅花,轻袅云鬟。这回不是恋江南,只为温柔,天上人间。赋罢闲情共倚栏,江月庭芜,总是销魂。流苏斜掩烛花寒。一样尖眉,两处关山。””
“只为温柔,天上人间,”曲婉萝低柔地念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倏忽,她轻盈地一旋身,挣月兑了狄云栖的臂弯,狡黠一笑,抓起两团小雪球,往一脸愕然的狄云栖扔了过去,砸得他满脸冰花,他亦不甘示弱地还以颜色,两人戏耍成一团,在落梅飘摇的雪地上,童心未泯的玩起打雪仗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