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给我上了这么宝贵的一课,我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这么自作多情,多管闲事,我会永远记取你给我的教训和羞辱,试著变聪明而现实一点!”语毕,她用力咬著唇,拖著摇摇欲坠的身躯,仓皇而狼狈的掩面冲了出去。
那砰然而震耳欲聋的关门声震碎了欧克舫的心。
而他那双水然而凄绝的绿眸中,则闪烁着隐隐浮动的泪光。
口口口
在欧克舫出院回到观缘小褛的第一天晚上,罗福怒气冲冲的抱著好几本日记冲进了欧克舫的房间,把日记本丢在他的床上,绷着脸气势汹汹的对他说:
[这是你母亲特别为你写的日记,每一个字都沾满了她的血泪和思念,你如果还有一点未泯的知觉和良心,你就应该看看,好好检讨忏悔一下你那人神共愤的言词措举!]他呼吸急重的喘了一口气,[当然,你也可以嗤之以鼻的把它们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再插把刀刺进我这个爱多管闲事的老头子的心脏上,就像你对沙依岚所做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冷血无情!”说完,他看了欧克舫那张灰白扭曲而出奇静默的脸庞一眼,摇摇头,低叹了一声,迈著沉重的步履带上门离开了。
欧克肪象一尊没有生命的化石般僵坐在床角一隅,然后,他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拿起其中一本陈旧的日记簿,翻开了第一页:
4月3日
“今天我收到罗福寄给我的信,里头还附上了一张欧文穿著运动服,手里拿著
棒球的照片,他笑得十分纯真可爱,我望著相片不停不停地轻吻着他,内心疯狂的
念著欧文,妈妈虽然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但,妈妈爱你的心永远不变,你是我
心头上的一块肉,妈妈的心永远和你连在一起,你感受到了吗,孩子?”
一股酸楚的热浪迅速爬上鼻骨,濡湿了欧克舫微微泛红的眼圈,他艰困的眨眨眼,控制激动奔腾的情绪,吃力的翻开了下一页:
4月4日
[今天是儿童节,学校放假一天,而我这个疯狂思念孩子的母亲却关在房间
里,握著儿子的照片拚命掉眼泪,像个永远歇止不住的水龙头……
我知道在别人眼里,我是端庄内敛又坚强自信的女人,但,有谁知道我内心的
痛苦和悲哀呢?
我是个心碎而无奈的女人,为了我一生中最挚爱的两个男生——维克多和欧
文,我和露丝签下极不平等的条约,一辈子都不能和我的孩子相见相认,这宛如是
一记丧钟,敲碎了我做母亲的尊严骄傲和快乐……
所以,我是个悲哀而常常躲在黑暗里哭泣的女人,儿童节也哭,母亲节也哭,
饼年哭得更凶。
为了命运之神的拨弄,更为了我那何其无辜的爱子——欧文。]
欧克肪读到这,早已热泪盈眶,心胸里涨满了一股无以形容的撼动和锥心泣血的愧疚。
然后,他合上了那本令他读来荡气回肠而心旌震动的日记簿,打开了房门,走出了观缘小楼,骑著机车直奔到中和景新街。
当梁若蕾打开门,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著她的惊喜和紧张,她就被欧克舫那声沙哑而充满感情的呼喊“妈”给唤来了汹涌如潮的泪意,然后,这对历经坎坷而磨难重重的母子紧紧拥抱在一起,在泪脸磨挲中贪婪的撷取著这份姗姗来迟又恍然如梦的孺慕之情。
他们紧紧的拥着对方微微颤动的身躯,泪眼婆娑的对望著彼此湿气蒙胧的脸,好半大都无法恢复自己,直到清脆的电话铃声划破了这份温馨而令人动容的气氛。
梁若蕾擦拭面颊上斑驳的泪痕,走到矮柜前拿起听筒,听了没一会,脸色就变得无限苍你温柔的慈悲让我不知道如何后悔
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再也愈合不了我的心碎。
唱著唱著,沙依岚在汹涌婆娑的泪向中,彷佛冉次听到她的心碎裂的声音。
她泣不成声地抱着软绵绵的枕头,霎时哭得柔肠百转而无限凄绝。
她不知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直到她的爷爷沙景塘拿著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望著她,摇头发出了一声长叹,“丫头,他走了,这是他要我交给你的。”
沙依岚泪涟涟地接过那只信封袋,颤抖地拆阅著,没有只言片纸,只有颗小小的红豆和一叶嫣红的枫叶。
她看着,抚模著,又不禁悲从中来,霎时成了梨花带雨的小泪人了。
沙景塘痛怜的揉揉她的头发,“傻丫头,人生的道路并不是处处繁花又嫔纷似锦的,也有荆棘当道崎岖难行的时候,不摔个跤,你怎会知道什么是痛?什么又叫做成熟长大?什么更叫做死鸭子嘴硬?”
“爷爷。]沙依岚哭著扑进了沙景瑭的怀里,象个降雨量丰沛的小水坝染湿了沙景瑭胸前的毛背心。
终曲
时间在悠悠忽忽的岁月里跳过了七个月。
沙依岚一直像个游魂似的过著悲欢两无味的日子。
有时候更家个上了发条的瓷女圭女圭,喜怒哀乐皆呈现若机械般的变化。
她留长了头发,只因为欧克舫曾经说过她留长头发一定很漂亮,现在,长发齐肩的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变得比较美丽秀雅些。但,她知道她再也无法恢复以前那般恣意潇洒的风采。欧克舫离开时,也并带走了她的心,她的灵魂。
欧克舫留下的那颗红豆和那片枫叶,她一直小心珍爱的藏在一个美丽晶璀的玻璃罐内,还写了一小阙耳熟能详的诗词贴在瓶盖上。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技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是的,红豆相思,风也相思,人也相思,可是那个令她大犯相思病的人却一直音信杳然,坐视她被相思之苦折磨得黯然销魂而无动於裒。
这天晚上,当她愁绪满怀而落落悒悒的端坐在书桌前,望著红豆枫叶徒生忧思时,沙景瑭轻轻打开房门走了进来,递给她一封远从加拿大温哥华寄来的占函。
望著上头熟悉的笔迹,沙依岚的心跳猛然加快了。
信是寄给沙景塘的,沙依岚飞快地抽出那封令她神经紧绷又满含期盼的信函仔细阅读著。
沙爷爷:
您还好吗?大家还好吗?非常思念你们,也希望你们一切平安如意。
我父亲蒙上帝席佑眷顾,肺部动过手术之后已经完全康复。不过,他已经被医生下了禁令!从此不能抽烟喝酒,不过,我想心情除了愉快还是愉快的他,并不会介意,因为——他终於可以和他一生中最挚爱的女人相知相守的生活在一起,再无阴霾,再无痛苦,也再无遗憾和思念了。
是的,他们真的突破一切难关而得以结成连理,上个月他们在温哥华的教堂举行了一场隆重而庄严的婚礼。虽然代价是我父亲交出了他奉献一生的家族企业,但——一切还是值得的,不是吗?
我在父亲的建议和协助下,於温哥华市中心成立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人生之於我,真的是充满了希望和契机。
看到我父母鹣鲽情汗,互信互敬的情景,不禁令我在感动欣羡之馀,也兴起了结婚成家的念头。
而上帝似乎对我非常宽爱,我很幸运地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我深爱著她,真的是一分钟也下能容忍和她分离思念的滋味,是而,我们决定尽快结婚,就在十月五日,我将与我心爱的女子步上红毯的另一端,沙爷爷,想必您也会为我感到高兴吧!包盼望您能抽空来参加,妈妈和我都非常期待与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