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的大眼睛里立刻布满了惊惧之色,她下意识地搂紧了齐羽介的肩膊,‘爸爸,我要吃药药了,我不要变成孤儿,我不要离开你和妈妈。’
齐羽介连忙亲吻了她那苹果般的面颊一下,无限疼爱的笑著抚慰她,‘好,只要你肯乖乖去吃药药,爸爸保证,爸爸跟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而且——这个星期天,只要你的感冒好了,不生病病,爸爸和妈妈会带你去木栅动物园玩,看你最喜欢的大象——林旺爷爷!’
‘真的?’雅雅双眼亮晶晶的叠声嚷著,‘真的吗?’齐羽介用鼻尖轻轻摩搓她的小鼻头一下,‘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呢?’对于雅雅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哇!爸爸万岁,爸爸万岁!’雅雅兴奋莫已的连连欢呼著,似乎早已忘了中午吃药的痛苦和挣扎。
这幕父女情深、充满温馨和欢愉气氛的情景让褚湘寒为之震慑动容!
一双清艳动人的美眸不能自己地泛起了点点晶莹的波光,而她的心在柔肠百转中更是盈满了酸酸楚楚的悸动和歉疚!
***
齐羽介亲自喂雅雅吃药,并在雅雅的要求下议了几则床边童话故事。
当雅雅终于笑逐颜开,在药力的驱散下带著满是甜美的笑容造人梦乡,齐羽介温柔的模模她柔细的发梢,起身前仍不忘吻她红扑扑的小脸一下。
然后,他伸手捻熄了桌灯,放轻步履无声无息的走出了雅雅充满童趣温馨气息的幼儿房。
他揉揉僵硬的脊背,伸了个懒腰,走进厨房正想为自己冲壶咖啡提提神,以准备待在书房挑灯夜战,缝续审核研拟几笔重大的工程预算案。
心有灵犀一点通,褚湘寒却己端著一杯热气四溢、香气扑鼻的咖啡递到他面前,‘偌,刚冲泡好的,没有加糖,没有加女乃精,正统原始的黑咖啡。’
齐羽介轻啜了一口,深邃温文的眼眸在镜片后面闪闪发光著。‘老实说,湘寒,刚开始我的确不敢恭维你喝咖啡不加糖、不如女乃精的作风,但,这么多年来,经过你的强迫推销和耳濡目染,我倒是慢慢从这种苦涩的原始风味中细细品茗出咖啡的香醇和原味,人生好像也是如此,没有苦难的琢磨和冲击,又怎能在风起云涌的生命里品茗出幸福的可贵?’
褚湘寒炫惑地凝注著他,‘羽介,你真是一个懂得生命、懂得感情的人,和你在一起,我好像一块饥渴的海棉面对著汪海大洋永远有著吸取不完的震动和惊喜。’
‘是吗?虽然你的纯咖啡是这般甘醇苦涩,有提神清脑的作用,但,听了你恭维,我却依然有著魂魄飘飘,一种醺然若醉的晕眩感。’齐羽介露出了温柔含蓄又不失促狭的一笑。
褚湘寒双颊微红地瞅著他,‘我的恭维对你真有那么大的效用吗?’
‘当然。’齐羽介定定的点点头。‘你的魅力是无远弗届的。’褚湘寒脸上的红晕更深,也更娇怯醉人了。
‘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把我当雅雅一般骗哄著?’齐羽介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雅雅是我的心肝宝贝,所以——我即使睁眼说瞎话也必须哄她开心,而你——’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你是我心肝宝贝的妈,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对你呢?’
褚湘寒的心却揪紧了,她星眸半掩,无尽幽然而凄楚的问道:‘你似乎只记得我是雅雅的母亲,而浑然忘了我也是你想尽办法从死神手里营救回来的妻子。’
齐羽介脸上的笑意敛去了,他不自然的别过视线,无意识地盯著厨房的流理台发呆,好半晌,他才吞咽下一口苦涩的口水,百味杂陈的哑著嗓音问道:‘你对我们的婚姻生活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吗?’
褚湘寒牵动嘴角,苦笑了一下,‘你对我们母女那么好,那么无微不至,我怎敢人在福中不知福,对你挑斤又捡两呢?只是——’
她苍凉地抿抿嘴,‘雅雅常常问我,为什么阿姨和姨丈是睡在同一个房间,舅舅和舅妈也是同床而眠,而她的爸爸妈妈是睡在不同的两个房间呢?她问得天真无邪,而我却有著哑口无言的难堪。’
齐羽介的脸微微泛白了,他蹙著眉锋,从嘴畔逸出一丝苦笑,他目光深沉而复杂的望著手中的咖啡杯,‘雅雅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哦?’褚湘寒的心颤抖了一下。‘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齐羽介轻啜了一口早已冷却的咖啡,在心境纠葛中,他只品尝到了咖啡本有的苦涩,而体会不出其中耐人寻味的香醇。
‘我告诉她,妈妈怕吵,而爸爸必须常常熬夜加班,所以——没睡在同一个房间。’
‘是吗?’褚湘寒牵强的笑了笑,眼中的凄楚更深了。
‘你总是有足够的智慧和胆识来面对别人加诸于你的难关和考验,例如雅雅,例如我,更例如旭辉,不像我——’她嘲谑的撇撇嘴,‘遇到难题只会退缩,只会自怜自哀逃避现实?’
‘你错了,湘寒,’齐羽介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转过头来深思的瞅著她,坦率而真挚的说:‘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坚强豁达,事实上,我是个非常纤细脆弱的人,更是孤独寂寞与世无争的人,而你和雅雅为我带来了生命的喜悦和奋斗的目标,所以,你们母女是我的快乐,而不是我的难题。’
‘是吗?你牺牲了你自己的幸福而提供我一个安全温暖的避风港。但,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在你无私无求的奉献中常常看到自己的自私和残忍?’
‘是吗?’齐羽介意味深长的撇撇唇笑了,他的笑容里有著深沉的感触和悲凉,‘我并没有看到你的自私和残忍,我倒是常常看到你的不快乐和歉疚。’
褚湘寒的心为之一痛,莫名酸楚的泪意倏然涌上她的双眸,她浑身震颤的梗著唯中的硬块,语音悲楚而尖锐的说道:‘我所有的不快乐和歉疚都是因你而起的。’,齐羽介如遭电极般条然变了脸色,‘我知道,所以,我宁愿和你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也不愿在你的痛苦和歉疚中加上更多的羞辱和委屈!’他扭著嘴角仓卒的说,然后,白著脸挺直背脊,速速离开了厨房。
褚湘寒则泪盈于睫地倚靠在流理台前,凄美而苍白的容颜上有一抹深沉的落寞和脆弱。
第三章
旭辉建设集团办公大厦。
这是一栋高耸云天,气势磅礴雄伟的豪华办公大厦。
齐羽介止镇坐在他的办公室内,双手交握,神色凝肃地聆听著他的机要女秘书丘宛瑜提出的书面简报。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丘秘书,接下来的事你不必报告,我都知道了,麻烦你拨个电话叫企划部郭经理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
丘宛瑜合上手中的卷宗,临去前,她又情不自禁地回首多了看光芒内敛、沉郁又充满书生儒雅风采的齐羽介一眼,小心翼翼地柔声问道:‘齐总,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叫小妹帮你去订。’齐羽介仍埋首在案桌前批阅卷宗,头也不曾抬一下,‘随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他漫不经心的说。
丘宛瑜对他的不解风情似乎已经懂得自我调适了,虽然,她暗恋齐羽介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她踏进旭辉建设集团上班的那一天。
七年了,她看著旭辉建设集团的创办人向云凯过世,把偌大的家业移交给他的独生子向采尘,也看到早熟而刻苦耐劳的齐羽介如何克尽职守,任怨任劳的扛起襄助向采尘进入情况的重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