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这个唐突佳人在向采尘这个其实也蛮唐突的‘陌生’朋友的襄助伪装下,戴上一顶宽宽的鸭舌帽及太阳眼镜,小心翼翼地坐进他那辆晶莹豪华得令人赞叹不已的宾士跑车。
第二章
向采尘把历以宁安全无恙的送到了赵蓓莉父母那栋坐落在青年公园附近的公寓大楼前,当引擎熄火之后,历以宁望著向采尘那俊逸出众的侧面,洒然自若的神采,难以诠释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依依不舍而嗒然若失的感受,感谢客套的话也因于这番莫名寂寥沉重的情绪而卡在喉头,无法自然顺畅地表达出口。
向采尘也不是没有察觉到萦绕在车内那股微妙而奇异的气氛。但,他不容许自己在复仇计画尚未履行实现之前感情用事。
对爱情已心如槁木、对女人已感冒极致的他,实在疲惫麻木得不想再一头栽进爱情这个看似甜密醉人、实却暗藏陷阱的深渊中。
一次椎心刺骨的情变已经让他看尽世间女子的虚情假意和诡谲多变,哀莫大于心死,他不会傻得再次重蹈覆辙,让任何女人随意践踏玩弄他的感情!
为此,他必须牢牢地看紧他的心,挖掘一道固若金汤的护城河,严阵以待不准让任何女性逾越雷池一步。
于是,他故作淡然地眯起眼,审慎地梭巡了赵家公寓大褛附近的动静一番,‘看来,那些神通广大、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还不知道你住在这里,不过,为了你往后的安全,我还是建议你,最好小心一点,想个万全的办法。’
‘谢谢你,我会留心注意的。’
历以宁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并顺手摘下鸭舌帽和太阳眼镜递还给他,‘再次谢谢你,呃——我能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吗?’
向采尘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我姓向,方向的向,至于名字呢?我想,并不是那么重要,是不是?’
历以宁悄悄掩藏住那份失落和感伤的微妙情怀。‘是的,我们就像不经意擦身而过的一阵云烟,知道了名字又如何?现代人总是健忘无奈的连自己都掌握不住了,又怎能奢望别人会牢牢地记住他呢?’她感触万千的叹道。
向采尘为之一震,‘别这么多愁善感,你并不是那种无是轻重、容易让人忘怀的女孩。’他语音沙嘎的说,竭力平复自己那翻腾不已的情绪。
‘是吗?’历以宁神思飘浮她笑了笑,‘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由衷之言,我还是要郑重地向你道谢,向大哥,希望你——今后一切平安顺利。’然后,她佯装沉静的打开车门,在心绪如麻的震颤中,踩著铅重的步履,慢慢爬上台阶,准备返回赵家。
‘等等——’向采尘突然从车窗探出头来出声唤住了她,‘你能告诉我你的芳名吗?’历以宁的心头小鹿没来由地狂跳了一下,她回眸转过身望著他,一双幽柔若梦的眸子若有所思、若有所待的停泊在他身上。
‘为什么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她喉头紧缩地柔声问道。
向采尘的心痉挛了一下,‘因为,我想永远的记住你,记住你这个擦身而过的——朋友。’他低沉有力的说。
擦身而过?历以宁在心底发出一丝黯然神伤的苦笑,为自己的怅惘失落与自作多情,更为这份似有若无却短暂如朝露的奇缘。
‘我叫历以宁,历史的历,以为的以,安宁的宁。’她轻轻柔柔地告诉他,也在心底轻轻柔柔地向他道声再见。
向采尘深深地望著她好一会,然后,在理智和情感激烈缠斗的矛盾和挣扎中,他摇摇头,毅然关上车窗,百味杂陈地命令自己发动引擎,头也不回的急驰而去。
***
怀著满怀难言而落寞的愁绪,历以宁意兴阑珊的打开了门扉。
一进人客厅,她望著并肩坐在沙发上的赵蓓莉和欧尔培,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尔培,你怎么还在这里没走呢?’为她的安危忧心如焚了一个晚上的赵蓓莉乍闻此言,不由气呼呼的鼓起了腮帮子,‘你还好意思说哩,你宁大小姐随便把钱包往人家身上一丢,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在夜市里掀起了一场比电影情节还精采逼真的追逐游戏,害我们这个枉费痴情、又差点没为你的安危担心得快发疯的欧大情圣只好牺牲宝贵的睡眠,恭候在这里静等你的历劫归来。’
历以宁闻言动容之余,不禁露出了歉疚的笑容,‘抱歉,害你们为我担心。’
‘我才没那个美国时间为你穷操心呢?我只是——’赵蓓莉平真平假的挑眉哼道:‘怕我们家的地板‘脆弱’得禁不起欧尔培这位‘大情圣’忘形的虐待和压榨,所以,不得不牺牲宝贵的睡眠陪他干耗著。’她诙谐又不失辛辣的揶揄让历以宁和欧尔培双颊微红、羞恼交集却又一时无言以对。
‘怎么?你们两位的舌头突然打结了吗?还是——在对我这个饶舌又不知趣的电灯泡发出强烈而无言的抗议?’赵蓓莉顽皮的眨眨眼,‘好吧!我这个惹人嫌的夹心饼干不在这里碍手碍脚,妨害你们了,请你们放轻松一点,自由发挥,我不会向你们抽取恋爱税金的!’她装模作样的站起身,别有深意地扫量了他们一眼,见到他们那忸怩不安的窘态,眼中的趣意不禁更浓了。
‘我去找周公谈情说爱了,不打扰你们默默含情的雅兴了。’她意犹未尽的打趣道,正待转身返回自己的卧室之前,满脸躁热的欧尔培突然出言拦阻了她。
‘等等,蓓莉,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你和以宁都累了一天,又受了惊吓,还是早点休息好了。’赵蓓莉笑嘻嘻地望著他,‘你不是准备在我们家打地铺的吗?怎么,以宁一回来,你不乘机献上殷勤安慰安慰她,怎倒反而临阵退缩,准备打道回府了呢?’她逗趣的撇撇唇说。
历以宁见欧尔培被赵蓓莉凌厉的言词戏弄得不胜窘困,不禁扬起一道秀眉,没好气的数落她:‘蓓莉,尔培是老实人,你别欺人太甚,老爱捉弄他!’
‘哇!有人终于良心发现看不下去了。’赵蓓莉大惊小敝地指桑骂槐著,‘欧尔培,你现在知道你不是‘亚细亚的孤儿’了吧!咱们这个冷若冰霜的历大美人对你还是颇有感情的,看来,只要你脸皮再厚一点,苦肉计更用得传神逼真一些,咱们这位历大小姐心再冷、再硬也终有‘顽石点头’的一天!’
历以宁哭笑不得地瞪著她,‘蓓莉,你别在那边瞎搅和行不行?’
‘要我这个乏人问津、五脏六俯直冒酸气的电灯炮不搅局、装聋作哑那倒也容易,只要你们懂得发挥推己及人的同胞爱,帮我留意一下深具慧眼又适合拍拖的对象,那么,我以后碰上你们一定保持五百公尺以上的安全距离,不敢稍稍逾越雷池一步!’赵蓓莉好整以暇的调笑道,说得字正腔圆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懂得维持女性应有的矜持和含蓄。
还好,欧尔培和历以宁都已经非常熟稔她的卢山真面目,是而,听到她大言不惭的这番话,他们都能见怪不怪、维持安之若素的涵养和风度。而所谓的涵养和风度就是无动于衷,把它当成马耳东风置之不理。
所以,历以宁只是巧笑嫣然地转向表情和她同样啼笑皆非的欧尔培轻声说道:‘尔培,你明天早上不是有课吗?还是早点回去好了,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聊,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