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敞开心扉享受爱情的滋润,和拥抱那份无以言喻的快乐雀跃的同时,她常会若有所思地支着头颅,望着辜允淮那张俊秀儒雅的男性脸庞空自发呆,然后从喉咙深处逸出一丝满足又带着些许疑虑的叹息!
她的叹息声常会引来辜允淮充满温存和宠爱的眼光,并怜惜地轻轻拧着她的小鼻头,像个溺爱孩子的父亲,轻轻吻去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轻愁和不安。
有时候他们会悄悄瞒着双方家人在外头约会。
他们相爱的足迹遍布了台北近郊,甚至还扩及到桃园和新竹的风景名胜区。
有时候,他们会像童心未泯的孩子一般嬉戏欢闹着,并傻气十足地在不知名的大树上刻下他们的名字以资存念。
这天周末,是一个阳光送暖、湛蓝无云的好天气,阳明山上百花齐绽,姹紫嫣红的景观,吸引了无数上山寻幽赏花的游客。
奔允淮和席紫若无意和泉涌而来的赏花客凑热闹,他们避开簇拥的人群,手拉着手缓缓沿着蜿蜒的山路,在乍暖还凉的微风吹拂中,轻轻来到一处幽静而透着几许神秘气息的小山丘。
他们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发出一声亢奋而得意的欢呼,然后,像一对顽皮的孩子般,骨碌碌地爬上石阶,穿过一块奇伟苍劲的山岩,在这张由大自然巧手琢磨而成的“屏风”遮掩下,他们相视一笑,大胆地月兑下鞋子,舒舒服服地往柔软的草地上一躺,静静品茗着这番睡在大自然怀抱里的旖旎和温馨。
席紫若顺手摘了一根不知名的小草,顽皮又不安分的轻轻搔弄着辜允淮的鼻尖,害得放松心情、闭目养神的他,难掩奇痒地打了个喷嚏。
对于席紫若那一脸无辜又促狭淘气的笑容,他不禁轻轻摇摇头,“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着了什么魔,竟会爱上你这个精灵鬼怪的小瘟神!”
席紫若对他皱皱鼻子,“说得好,我也想知道你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为什么肯舍下我姊姊紫筑那样十全十美的女孩子不要,而愿意屈就我这个马马虎虎的二等货!”她酸溜溜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这个人的要求一向不高,能有个‘二等货’的女朋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辜允淮逗趣地笑道。
席紫若却大发娇嗔地鼓起了腮帮子。“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条件刚好符合你那见鬼的‘最低标准’,所以——你才乐得顺水推舟,追求我这个毫不起眼的小瘟神?”
奔允淮双眼闪烁着一丝促狭,又揉合了激赏和趣意的笑意。老天爷!他真是爱极了她那大剌剌、率真明朗又毫不造作的个性之美。天知道!苞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是充满了多少鲜颖而令人赞叹的快乐和满足啊!
二十六年来,他第一次活得这样自在轻松,这样鲜明地感受到生命所赋予他的喜乐,一份可以坦荡荡地面对真情的欢乐,可以享受赤果果地爱人和被爱的喜悦和骄傲。
和她在一起,他不必强颜欢笑,不必刻意收敛自己的喜怒哀乐,可以大声的笑,恣意的说出自己的感觉,彻底摆月兑被父亲强制压抑了二十六年的阴霾和痛苦,真真实实、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份面对真正自我的洒然和快意!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望着她那红扑扑的嫣颊,乌溜溜流转着无限嗔意的一对黑眸,他实在舍不得这么快就放弃逗弄她的乐趣,是而故意满不在乎地顺着她刁难而生气的口吻俯首称道。
席紫若立刻撒泼地坐起了身子,抓起鞋子匆匆地穿上。
奔允淮见状,连忙坐直身子,伸手抓住她那双忙不迭乎的小手,阻拦着她。“你要干嘛?”
“你放开我,我席紫若虽然一无可取,但我也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凑合,让人家当做最低标准、最后志愿的劣质货!”她冒火地瞪着他,气鼓鼓地和他奋力挣扎着。
奔允淮没想到她会这么气恼,更没料想到她撒泼起来,竟能发挥一股令人不敢小觑的蛮力。他一边费劲地运用技巧,箝制住她漫天飞舞的小拳头,一边呼吸急促地笑着和她打着圆场。“拜托,你别这么激动生气好不好?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事实上——你一直是我的第一志愿,不仅是第一,更是唯一的。”
席紫若心中一动,骤然忘了她的争战,“你——你少骗我,我才不相信你的甜言蜜语哩!”她半带矫情的噘嘴哼道。
奔允淮却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并抓起她那一双温驯得早就忘了抵抗的小手,模模他额角那道小小而泛白的疤痕。“你还记得这道疤的由来吗?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之物,从你害我摔了一跤,跌破额角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这个活泼慧黠、倔强好胜的小女孩留下了深刻而不能抹灭的印象。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没有交女朋友,一方面固然是我把全副的心力都摆在课业上,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心中始终有你的影子,任何女孩子再美丽动人的容颜,也抵不过你那率真淘气、可爱生动的鬼脸所带给我的震憾,所以——你一直是我心目中唯一的选择,即使是完美无瑕的紫筑也无法取代你的位置。”
席紫若心头漾满了酸楚和动容的醉意。她轻轻抚模着那道疤痕,一双清灵出神的眸子,不能自已地泛起了点点璀璨晶莹的泪光。“我实在很难相信,你居然从十二岁开始就爱上我这个除了顽皮精怪、叛逆好动之外便一无可取的疯丫头!”
奔允淮深情地看着她笑了。“我知道这有点匪夷所思,但爱情本来就是奇妙而没有逻辑可讲的,也许我和你这份不能理解、不可思议的感情,是上苍冥冥之中就做好了安排的一段良缘,要不然——我们分开了十多年,你怎会这么巧的撞上我的跑车,而让我有这个机会,重新认识当年那个以一记鬼脸占据了我整个心灵的野丫头,臻而再度被她的慧黠精灵所掳获!”
席紫若芳心酣醉地悄悄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里,不敢置信的叹道:“我还是不敢相信我能胜过紫筑,而拥有你的青睐。”
奔允淮怜疼而温柔地轻轻摩挲她的发梢,“你不必怀疑,也不必自卑,在我的眼里,你比紫筑更美、更有生命力。”他语音幽沉地说,轻轻执起她的下巴,目光熠熠地望着她。
“你知道我爱你哪里吗?爱你的倔强,爱你的尖锐,爱你的慧黠顽皮、妙语如珠,爱你的坏脾气、你的骄傲,甚至还爱你的自卑。”
席紫若听得心旌震动、柔肠万绪,在一片难言的感动和酸涩的柔情中,她紧紧圈住奔允淮的颈项,热烈而语音模糊地颤声说道:“我已经不自卑了。有了你,我再也不自卑了。而且,我要为你重考大学,为你做个更完美的女人。”
“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紫若。”辜允淮动容地深深望着她,黑黝黝的眸光里,凝聚着一份教人不饮也醉的深情。“你只要为我做你自己,一个快乐坦率、真挚勇敢的席紫若。那样的你即使不是最完美的,但在我心里却是最美丽可爱的!”
席紫若星眸半掩地从一排浓密的睫毛中,悄悄注视着他,带着一股虔诚而郑重的口吻问道:“你的意思——我只要做原来的我,不必为你做任何改变?”
“是的。”辜允淮轻吻了她额头一下。“你不必为我做任何改变,因为我爱你的时候,已经把你的缺点也一块爱进去了,你知道吗?紫若。”他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微乱的发丝,“你的纯真和爽朗就是上帝赋予你最美丽的一项瑰宝,你不需要再做任何多余的转变。在我眼里,你已经够美、够好了。”他专注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