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毅眼中闪过一丝痛怜,“伯母,我了解你的用心良苦。”
刘亦茹眼中泪意更清晰了,“你能了解我的苦衷就好,她继父罗建雄这两、三年来是因为我还在他勒索得到钱,所以,他暂时不敢动筠柔的主意,但,等我走了,就很难说了,所以,如果你是真心爱筠柔的话,就赶快把她娶走吧!”
“只要筠柔不反对,我会马上娶她的。”
“很好,不过,我对你只有一点不放心。”
“哪一点?”
“你太漂亮了。”
莫凡毅有丝错愕,然后,他笑了,笑里有丝苦涩的味道,“这点,我完全别无选择。”
“你可以用你对筠柔的爱来消弭我的疑虑。”刘亦茹犀锐地提醒他。“至于婚事,你不必担心,交给我来全权处理,我……嘘,筠柔回来了,我们到客厅去,我们两个好好合作来说服她吧!”
夏筠柔委实没想到她才出去一会儿,刚到家坐在客厅里气都还没转换过来,莫凡毅居然当着她妈妈的面前向她求婚,更离谱的是她母亲居然在一旁敲边鼓唱和。
任凭她怎么闪避拖延,他们都能一搭一唱地逐一拆招,一个动之以情,一个诉之以理,弄得她毫无招架之力,再加上旁观的阿顺伯不甘寂寞地摇旗呐喊,势单力薄的她只好竖起白旗,答应莫凡毅的“逼婚”!
“妈,你真是的,那有做妈妈的像你这么猴急把自己的女儿销售出去的!好象我是个没人要的清仓库似的!”
不料却不小心说中了刘亦茹心中的痛楚,她一时心酸竟忍不住地掩面哭了出来。
夏筠柔被她这一哭给吓傻了,“妈,你怎么了?”
刘亦茹仓皇地擦拭泪痕,还来不及从失态中恢复过来,了解她心中愁苦的阿顺伯已赶忙强笑着补充道:
“你妈她是太高兴了,所以才忍不住喜极而泣的!”
“是吗?”夏筠柔仍有些怀疑纳闷。
“当然是真的,吾家有女初长成,妈……看到你能交到凡毅这么出类拔萃的男朋友,心中欣慰,不免感触良多,所以……才会有些失态。”刘亦茹也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于是,在众人强颜欢笑的遮掩下,夏筠柔卸下了心中的疑云,在有点羞答答、喜盈盈的情况下准备着她和莫凡毅这桩来得快如闪电的婚事。
第七章
三月,一个春风徐徐、百花绽放的好日子。
夏筠柔穿着一袭象牙白的婚纱礼服,长发轻绾成一个典雅蓬松带点浪漫风味的发髻。薄施脂粉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似喜还羞的红晕,那水汪汪、如两泓秋水般迷蒙的明眸,掩映在两排浓密的长睫毛后面。
纤细的颈项上只挂着一串珠圆玉润的珍珠项链和她耳垂上的珍珠耳环相辉映,把她衬托得精致古典,如诗如梦,好象从壁画中走出来的凌波仙子一般屏息动人!
刘亦茹静静地审视着女儿,愈见清瘦的脸上有着满足和依依难舍交织而成的复杂神情。
瞥见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夏筠柔心中有感,眼圈也不禁跟着红了。“妈!”她哽咽着唤着刘亦茹。
刘亦茹轻轻将她拥起怀里,“别掉眼泪,小心弄坏你脸上的妆,妈很高兴,真的,你有好的归宿,妈真的非常欣慰……”说着,说着,自己却也禁不住鼻端发酸,老泪纵横了。
夏筠柔能感受母亲那份悲喜交集的矛盾情怀,于是,她紧紧揽紧了刘亦茹,两行清泪悄悄顺颊滑落。
刘亦茹望见女儿哭花脸庞,赶忙拭去脸上斑驳的泪痕,拿起粉盒替她补妆。
“好了,别哭了,今天是你这一生最重要、最美丽的日子,要开开心心地去迎接它,喏,擦干眼泪,不要哭了,别让莫凡毅看见你这副泪眼汪汪的模样!”
夏筠柔柔顺地点点头,那双经过泪水洗涤的眸子,更显得晶莹剔透,颇有一份我见犹怜的柔美和清灵。
走出卧室,她含羞带怯、袅袅婷婷地迎向玉树临风、英俊出色的莫凡毅,在他漂亮而深情款款的眸光凝视下,接过他手中的百合花。
暗暗在心底起誓着,终此一生,她将守候在他身边,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形影相随,朝朝暮暮,天长地久,此心不渝,此情不渝——
晚上,一群调皮活泼、喜欢出点子作怪的台大法律系的同学簇拥在坐落在新店的新房里,围着莫凡毅夫妇七嘴八舌地喳呼着。
“莫老师,我们要闹新房,直到天亮!”
“莫老师,我们要亲新娘子!”
“莫老师,你要陪我们喝十大杯的XO,我们才放你进洞房!”
“莫老师,当新郎官的滋味如何?快把你的恋爱史一五一十向我们报告,让我们来打分数,看你需不需要补修学分?”
每个学生轮番上阵抢着出难题,年轻兴奋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青春和打趣。
夏筠柔穿着一袭粉红色的纺纱小礼服,长发披肩,面如芙蓉,衣袂翩翩,醉意盎然的娇靥始终浅笑盈盈。
而莫凡毅则穿着一袭铁灰色的西装,看起来格外出众挺拔,潇洒不群又不失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息。
面对一群刁钻顽皮的同学,他始终但笑不语,沉着应战,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不时绕着他娇柔可人的新娘子打转。
这份眼波流转的浓情蜜意,让本来想放肆无忌大闹洞房的同学们打消了原意,他们愿意知趣点早些离开,把宝贵的时间留给这对情意缱绻的璧人。
诚如一位男同学所说的:
“我看,我们不必灌莫教授XO了,他啊!在见到咱们师母的那一刹那,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同学们闻言莫不轰然大笑,而夏筠柔的脸却红如朝霞,有三分窘涩、七分娇嗔。
莫凡毅笑吟吟地瞅着男同学,半真半假地说:
“曹君健,你的民事概论是不是准备死当了?”
曹君健笔作紧张地缩了一下肩头,“我看咱们大伙还是赶快离开,否则,误了莫老师的花月良宵,咱们这学期都别想混了!”
于是,在一片热闹非凡的哄闹声中,一片真挚感人的祝福声中,那一群可爱又热情洋溢的同学们纷纷告辞离开了。
莫凡毅含笑地望着他的新娘子,“累了吗?筠柔?”
夏筠柔双颊酡红地轻轻摇着头。
莫凡毅轻轻掬饮着她这份满怀羞涩的美丽,不禁酩酊欲醉而柔情款款地轻轻搂着她纤盈玲珑的身躯,屏息地发出一声赞叹。
“筠柔,你真是美得令我心痛!”然后,他轻轻俯下头捕捉住她那张红艳艳、欲语还休的小嘴,带着满腔悸痛的深情和醉意——
那份强烈而温柔的需索撼动了夏筠柔,让她情难自已地伸出双手紧紧拥着他,全心全意、如痴如绵地反应着他。
排山倒海的立刻席卷了莫凡毅,他气喘吁吁地拦腰抱起她轻盈纤柔的身子,大迈向灯光微晕的新房——
耳鬓厮磨、浓情缱绻的七天蜜月假期随着春假一块结束了。
莫凡毅和夏筠柔在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蜜月期过后,各自返回学校,步入教书和上课的轨道。
新婚的甜蜜和喜悦深深笼罩在他们发光的脸上。
然而在这片浓郁得化不开的深情和喜气中,他们在新婚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接到刘亦茹病危的紧急电话。
惊恸万分的夏筠柔这才知道原来母亲身患癌症的恶耗,当他们行色匆匆、心焦如焚地赶到桃园市立医院时,却只来得及替气如游丝的刘亦茹送终。
望着母亲干瘦苍白而安详满足的遗容,夏筠柔不禁泪如雨下地哭倒在莫凡毅的怀里,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