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压力太大了嘛!”温可兰避重就轻的说。她并不想提及她和曲璨扬之间的事来徒增困扰,这种理不清的感情纠葛对她和苏盼云之间的友谊是种负担。“不谈我的事,说说你自己吧!谈谈你和韩孟禹之间的进展吧!”
“进展?”苏盼云苦涩地撇撇唇,“你知道,我快撑不下去了吗?面对他,玩这种双面人的游戏,我真的是演得好辛苦,又随时意识到自己的卑鄙和狡狯,我甚至……常常情不自禁、走火入魔地吃起自己的醋来了。一方面气自己对他的假戏真做,一方面又气他的脚踏两条船,怎么可以左右逢源,既爱沈娉婷、又被苏盼云动情弦,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会演出穿帮,弄得我和他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温可兰对她大摇其头,“我不是早就警告你了吗?要你千万千万小心留神,不要演得太过火、太入戏,免得弄得自己进退失据,甚至玩火自焚吗?”
苏盼云乌黑灵秀的大眼睛轻漾起了丝丝泪光,“别怪我,可兰,我怎么知道我会遇上韩孟禹这样撩动我心弦的男孩子,又怎会知道自己的感情防线是那样薄弱而不堪一击的?!”
“也许,这都是天意,你可以抗拒条件出色的曲璨扬,”却逃不开才华洋溢的韩孟禹。我却又情不自禁地爱上了曲璨扬,温可兰感触万千的发出一声长叹!“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继续跟他假凤虚凰下去,还是,你干脆去求你姑姑放过你,换别的复仇方式,免得把你逼上感情的死胡同里,永世不得翻身!”
苏盼云凄楚而无奈的摇摇头,“不可能的,我姑姑不会这样轻易放弃她的复仇计划,她上星期一下午才刚来找过我。”接着,她把那天她和苏曼君在餐饮店的对话,巨细靡遗的说了一遍。
温可兰轻轻蹙起眉头,“盼云,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不可思议吗?按理,韩伯涛是你们苏家的仇人,他得了绝症,你姑姑应该额首称庆,高兴都嫌来不及,结果她不但没有,居然还表现得那么反常,那么沉痛震愕,这件事恐怕内幕不太单纯。搞不好,韩伯涛夫妇根本不是害死你父母的深仇大敌,而是——你姑姑的心上人,只不过韩伯涛抛弃了她,选择了汪如苹,所以你姑姑才会由爱生恨,一心一意想要报复他们——”
她大胆犀利的假设令苏盼云的心情波动不已,“会是这样吗?”
“我看是八九不离十,要不然,你姑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那么仇视男人呢?如果不是她在感情上曾经遭受过重大的打击,你要如何去解释她对男人那种不正常的仇恨心理呢?”
苏盼云咬着唇,她深思的、细细的、回想着苏曼君所有曾经令她困惑而惊惧的反常举止,不禁在温可兰大胆心细的分析下哑口无言了。“我想,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我姑姑自己知道吧,事实上,我早就怀疑我姑姑要我接近韩伯涛一家人的真正动机了,我很难相信像韩伯涛那样光明磊落、气度恢宏的人会是一个密报而玩阴险手段谋害别人的人。”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去遵循你对你姑姑的愚孝,还是——悬崖勒马,放弃扮演这种双面娇娃的危险游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事实上,所有事都已经不在我的掌握之中了。”苏盼云苦恼地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愁肠百转的抬眼望着温可兰,楚楚可人的叹息道:“你知道,我已经拒绝了曲璨扬的求婚,我更已经……下定决心放弃扮演沈娉婷的角色了。因为,我可以欺骗所有人,但,我无法欺骗我自己,这也就是我必须狠下心来拒绝曲璨扬的原因。而韩孟禹,我无法一直用我的假面具来面对他,对他说着一些言不由衷、似是而非的谎言了……”她悄悄垂下眼眸,忍住满腔的酸楚欲雨的悸动,“我是个失败的演员,不但没有演好复仇天使的角色,反而爱上我欲意报复的对手,尝到了作茧自缚的痛苦滋味……”
“难怪……”温可兰及时醒悟了过来,难怪那天曲璨扬会喝得酩酊大醉,更难怪,这两、三天韩盂禹会频频打电话到她这儿来找“沈娉婷”。
“难怪,韩盂禹最近一直拨电话来这里找你。”
苏盼云紧张又满含期盼地凝眸急切问道: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说你不在,到南部作秀去了。”温可兰看见她眼底的踌躇和愁绪,不禁感慨良多地轻叹道:“相见争如不见,不见又难忍相思满怀,盼云,我看你和多情固执的韩孟禹真是前世结下的冤家。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他吧!你应该想一个万全又一劳永逸的办法。”
苏盼云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一股尖锐的痛感,她才松开牙齿,甩甩头发,带着一股悲壮而豁出去的口吻说道:
“我会再去小木屋见他最后一面的,然后——”她深吸口气,“我会让他彻底对沈娉婷死心的。”
“怎么个死心法?”温可兰难掩忧心的冲口而出,难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一股不安而难以注释的奇怪反应。
“我会告诉他,沈娉婷要嫁给她的保镖男友。”苏盼云艰涩地吐出话来。
温可兰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你有兴趣跟我共亭那一瓶白兰地吗?我想我们两个女孩子就是醉倒了,也不致闯出什么可怕的、酒后乱性的祸事来!”她自我解嘲的幽了自己一默!
于是,两个各怀心事、愁意满襟的好朋友握着酒杯畅饮起来,然后又哭又笑的搂着彼此,怨天怨地,骂风斥雨,怨尽所有该怨与不该怨的日月星辰与爱情专家。
最后,她们醉态可掬的双双倒进柔软的水晶床上,继续在春秋大梦中骂着干卿何事的周公老爷。
第八章
沈娉婷终于又出现在韩孟禹的小木屋前,踩着袅袅婷婷的步履,带着一颗酸楚、歉疚、心痛不已的心。
韩孟禹这会儿并没有坐在台阶等她,但,沈娉婷却肯定地透过窗扉辉映出隐隐约约、闪动光芒的灯火确定他真的在家。
她深吸一口气,甫抬起手准备叩门时,门却自动开了,韩孟禹挺拔修长的身影站在门槛内端,用一种好深沉、好绵长的眼光紧紧锁在她脸上。
那份不可言喻、充满痛楚的深情眸光绞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一时心酸不已,清亮明媚的大眼睛里不争气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们就这样深深地凝睥对望着,进行一场无言而令人心情波涛汹涌的心灵神会之语。
然后,韩孟禹开口了,语音沙哑而震颤。
“你好狠心,你知道你把我推进了怎么样不如生死的深渊里?”
沈娉婷全身掠过一阵轻颤,她鼻端酸涩地来不及开口说话,整个身躯已经被韩孟禹窒息般的拥抱在他宽阔而充满男性洁净气息的胸怀里,然后,一阵灼热而令人天旋地转的亲吻似狂风暴雨般重重落在她那颤抖的冰凉唇上。
这份致命的狂情热爱席卷了沈娉婷所有的武装,她马上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满心悸动而脆弱地攀着他的肩头热切地反应着他,带着心灵深处的需求和绞痛。
然后,韩孟禹炽热的唇沿着她光滑的下巴游移到她的鬓边,轻轻地咬抚着她柔软可爱的耳垂,“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巫婆、小妖精,你竟敢给我失踪一个月,让我像一个失魂落魄的无头苍蝇,疯狂而毫无目的找着你、等着你,你真够狠,你不怕我真的为你发疯而得了失心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