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这个特立独行的新郎官司亲自驾着礼车载着他的新娘扬长而去,徒留四位面面相觑、素昧平生的亲友尴尬十足地彼此对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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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沿着中山北路一直穿过大道,来到了僻静却日渐繁荣的内湖,经过热闹滚滚的市区转向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
沿着坡道缓缓驶进山区,视野也慢慢变得宽广清新而引人入胜。
道路因为大量开拓和避建山间住宅区而建筑得十分平坦顺畅。沿途两岸也种植了许多鲜绿可爱而令人赏心悦目的树丛花果,别添了一份都市乡野的生活情趣。
一路上,范以农都扳着脸不肯说话,置身在这样窒息沉闷令人难受的气氛中,商珞瑶只有把重心移转到浏览沿途风光自得其乐的惬意上。
她自我解嘲地看了范以农脸部生硬紧绷的肌肉线条一眼,不知道全世界有那个可怜兮兮的新娘子会发觉,她的新郎官宁愿臭着张寒气迫人的脸闷着头开车,也吝于对他的新娘施舍一个微笑、一句话?
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唉!商珞瑶不由在心底深处发出了一声长叹!面对一位板着脸孔、一言不发的新郎,她这位代罪新娘情何以堪啊?
车子停在半山腰的一栋造型奇伟壮观却不失典雅的白色别墅前。
整个房屋的设计设计装潢是纯欧式的风格,橘红色砖瓦铺成的屋顶,拱型的雕花铁门,有着一个大的令人侧目、绿意盎然的庭园,园里盛放着几十株耐寒的冬树。
“净岚山庄”几个落拓洒然的大字嵌在修剪整齐的树丛里。
商珞瑶贪婪而震憾地掬饮着这一幕揉合了自然景观和精致建筑之美的景象!
“还喜欢你的新家吗?”范以农拉开白色的铝门摆出邀请的姿态。
进入屋内,商珞瑶还来不及换气,她的目光又被客厅三面晶莹透明的观景窗紧紧抓住了视线了。
藉着这三面透天的落花流水地长窗,看天,看云、看盈入在窗外那一片绿意盎然的大自然奇景,不啻是人生最浪漫神奇的享受!
“这里好宁静,好美啊!”商珞瑶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屏息的叹息。
“是吗?只可惜,一直缺了一位巧手作羹汤的女主人!”范以农深沉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
两抹羞涩的晕红倏然染透了商珞瑶的脸颊,她星眸半掩,躲避他那两道令她心跳加速的灼热目光,嗫嚅不安地说:
“你——你该不会是暗示我——你肚子饿了吧!”
范以农望着他那羞涩温存的新娘子,不禁有趣地扬起了嘴角,半真半假地开口说:
“如果你急于下厨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我倒不反对你在新婚第一天就下厨对你的丈夫表演你的拿手佳肴。”
可是当商珞瑶把他的玩笑戏言当真时,他赶紧伸手一把揽住他的新娘子的纤腰,“唉呀!苞你说笑的,我的肚子还没那么饿,我——”他的话倏然被商珞瑶红如醉的嫣颊,还有那双流转着万缕柔情的黑眸吞噬了,他的心脏蓦然地在胸膛里急促跳动着,浑身的血液也随之沸腾起来,和激情让他蓦地俯下头紧紧捕捉住她那张柔软红女敕、欲语还休的小嘴——
落在深红色地毡上,缠绵似火地摩挲需索着彼此滚烫的肌肤。
两颗疯狂扑跳的心紧紧撞击着彼此,范以农呼吸急重,辗转吸吮着,灼热的唇齿饥渴地沿着商珞瑶白皙滑腻的颈窝,缓缓游移到绣着蕾丝花边的胸口,当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笨拙地解开那一排细小而麻烦的珠形纽扣时,商珞瑶脸上那份泪光盈盈、无怨无尤、含羞带怯的神情击溃了他的欲火,并尖锐地浇醒了他的理智。
他羞渐而恼怒地放开她,他霍然支起身躯,并粗声命令她:
“扣上你的衣扣,我并不是那种重视色欲胜于一切的男人,你不需要这么热切地表现出你的热情,向我赎罪!!”
“我——”商珞瑶浑身战栗地扣上衣扣,羞愤和委屈模糊了她的双眼,“我并不是想向你赎罪,我只是——”
范以农如遭重击地迅速变了脸色,他转过脸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她那漾着丝丝泪光的明蛑,一股混合了怜爱、怒火和困惑的痛楚深深绞入骨髓,这种陌生而奇特的感觉令他害怕,于是,他更恼怒了,生自己的气,更生她的气,“你不是赎罪?那你是什么?勾引还是色诱?我是娶你来做端庄贤淑的家庭主妇,而不是蛊惑老公、把老公拴在你腰带上的荡妇,所以——”他字字尖刻地月兑口而出,但当他望着她那惨白而屈辱的凄怆神情,他又恨不得咬碎自己恶毒的舌头。“该死!别哭了,我很抱歉——”他脸色灰白而不胜苦恼地掏出他的手帕递给她。
当商珞瑶颤悸地接过他的手帕之后,他又像要弥补什么似的,想甩掉那股疯狂啃咬他的内疚,仓皇不安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典雅的丝绒礼盒,“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你看看你喜不喜欢?”他粗声粗气地对她说。
商珞瑶慢慢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光彩夺目,美得教人屏气凝神、不忍移目的钻炼!!
“喜欢吗?还有一只钻表搁在你的梳妆台上。”
“这——这太名贵了,你——你实在不必要送我这么昂贵的礼物。”商珞瑶忐忑不安的说。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不喜欢这些可以为你们女人带来喜悦、虚荣的珠宝首饰吧!!”范以农似笑非笑的说。
商珞瑶在心底悲叹着:“我宁愿你送我一束玫瑰花,只要是出乎真心的,哪怕是一点也不起眼的小东西,我一样可以感受那种礼轻情意重的喜悦!”
范以农炫惑地凝注着她,“你的确是个不寻常的女孩子,只可惜——”他自我解嘲地撇撇嘴,“你嫁了个庸俗的丈夫。”说完,他在商珞瑶那双澄澈明亮的眸光注视下强烈地感受到一股无所遁行的压迫感,他转过身,拄着手杖,俐落而步履沉重的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里?”
他拉开门把,头也不回地粗声说:
“我去公司,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几件重要的公事没有处理。”然后,他丢下一脸凄然无助的商珞瑶,像逃避一群正在背后穷追不舍、赶尽杀绝的凶神恶煞般重重关上门扉离开了。
那沉重有力的关门声,震痛了商珞瑶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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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范以农都早出晚归,即使在夜阑人静、万籁俱寂的深夜回到净岚山庄,他也是睡在客房里,和他的新婚妻子过着分房异梦、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
他的冷淡规避深深刺伤了商珞瑶的寂寞芳心,但向来温婉恬静的她也懂得强颜欢笑,把一切的辛酸苦楚往月复里吞咽,只留在一缕清梦,泪湿枕畔无处倾吐的愁绪里!
这天傍晚,范以农枯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静静抽着烟,把自己囚锁在一团缥渺的烟雾里。
他知道自己正在拖延回家的时间,只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那温柔纯美的新婚妻子!
结婚那天中午在客厅所发生的一幕激情,像一幅活生生、赤果果的电影扩张放大到他眼前,令他的心隐隐抽痛着,令他喘不过气地冒出了冷汗。
他低叹了一声,忿忿地捺熄了烟蒂。承认吧!范以农,你怕她,怕那个在当你的特别助理就深深吸引你的新婚妻子!
老天!她是那样温存柔美,沉静如水,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令他柔肠百转,情难自己!包令他呼吸为之停顿的是她那双幽柔澄澈若两泓清潭的明眸,它们是那般晶莹清灵而富于说话的魅力,宛似两泓盛满柔情和哀愁的溪流,轻漾着无尽悲怜而美丽的心灵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