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因为“盛威企业集团”是享誉国际的一流企业集团,是因为它们拥有雄厚的资本额,以及不匮乏的投资环境及多无化经营,加上优异完善的福利制度和工作环境,几乎所有的求职者都以其为谋职的第一志愿。
只是,在粥少僧多及严谨的甄试过程中,完全没有哪个人敢有十足的信心和纯然的把握,对于初出茅庐的商珞瑶而言,更是一场严格的考验。她实在连一点自信都没有,虽然,她是台大毕业的;虽然,她也有台大人的优越感;虽然,她的毕业成绩是相当杰出优秀的。
但是,她离开“盛威企业集团”壮观气魄的办公室大厦,气馁地告诉自己,面对那么多有丰富工作经验和社会阅历的对手,她无异是以卵击石的生手。
罢了!就当是一次丰富求职经历的过程吧!她自我安慰地打量着装潢得晶莹豪华的电梯一眼,心里思揣着该买报纸来找下一份工作,还是接受教授的推荐担任他的研究助理呢?
出了电梯,她顿时感到饥肠辘辘,还是先填饱五脏庙再来为事业大计伤脑筋吧!
沿着仁爱路高楼云耸的红砖路,她缓缓踱步着寻找解决吃饭问题的餐饮店面。
无奈,映入眼帘的全是一栋又一栋装潢得典雅精致、引人入胜的高级餐坊。
算了,随便挑一家吧!就当是犒赏自己脆弱的自尊心和不争气、咕咕作响的胃肠一次瑰丽而奢侈的豪华餐宴吧!
她移目四顾,目光被一家纯欧式风格,外型典雅古朴,以原木自然风味吸引顾客的餐厅钉住视线。
她细细审视着悬在一团绿色花圃里,设计得精巧新颖、匠心独具的招牌——“紫醉餐坊”。
她颇为欣赏地露出会心的微笑,不假思索地推开玻璃雕花的大门。
在服务生殷勤有礼的招呼下,她坐进靠窗的一隅,并趁自己还来不及咀嚼后悔、心疼的空档间速速点了一客虾排特餐。
热腾腾而诱人垂涎的佳肴送上餐桌,她特意慢慢品尝着这份难能可贵的精致午餐。目光却不经意地被坐在她左前方一桌,穿着西装革履,显然正在洽谈公事的两个男人吸引住视线。
她并不是那种喜欢痴痴望着帅哥观望的花痴,但这两个男人的确有令人侧目之处,尤其是那个穿着浅灰色西装,表情冷漠严峻,五官俊逸突出,浑身上下充满贵族气息的男人。
他有一双宛如猎鹰一般锐利、黝深的黑眸,高而挺直、带点傲慢意味的鼻子,还有一张薄而性格、冷峻的嘴唇。
商珞瑶并不特别喜欢他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的风范和不怒而威的魅力。
他一定是出身非凡的企业名流或者官家显贵子弟,他的表现,他的举手投足,乃至他的衣履、用餐仪礼及架势,都在证明他的显赫和不平凡。
仿佛意识到她那异于寻常的注目礼,那个穿着浅灰色西装、仪表英挺出众的男人放下正在浅尝的酒杯,犀利地对她投来费解而冷淡的目光。
商珞瑶心头一震,脸孔没由来的发烫了,她倏然俯下头掩藏紊乱无措的情绪。拜托!商珞瑶,他八成把你当成没见识过世面、没见过男人的花痴。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窘迫,她接下来的时间和精神都集中在餐后水果和饮料上,目不斜视而且正襟危坐。
一直听到服务生传来亲切有礼的送客声,她才抬起头来注视他们拉开门把离去的背影,这一注目,她才惊愕万分地察觉到——原来,那个外型修长挺拔、相貌堂堂的男人,是个行动不便的跛子,他近乎遗憾而不忍地望着他拄着拐杖,在同样的协助下离开餐厅。
这是他之所以倨傲冷漠的原因吗?为了武装自己?抑或掩藏创痛的伪装?商珞瑶恻然不忍的猜测着。
突然,她悲怜的思绪被整理餐桌,忽然露出惊讶声的服务生打断了,“唉啊!他们忘了带走这包公文袋了。”
吃得差不多的商珞瑶即刻热心款款地表示,“我来帮你拿给他们,那位先生脚不方便,他们一定走不远。”
岸了账单,带着服务生感激不尽的笑容和那包沉甸甸的公文袋,她沿着巷道游目探寻,终于,在左侧巷道口,一辆光鲜耀眼的酒红色宾士车旁看到他们的身影。
那位跛着脚的绅士显然已经先坐上车了,她在另一位穿着咖啡色西装的男人准备上车前拦住了他,“先生,你们忘了拿这包公文袋了。”她气喘吁吁地递出公文袋。
那位戴着钨丝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的男士立即露出恍然和感激的笑容,“唉啊!真是胡涂。好险啊!幸好有你,谢谢你,好心的小姐。”
“那里,这只是举手之劳。”商珞瑶谦恭地淡笑着。温存而生动的笑颜像暖春一般妩媚可人。
那位戴着眼镜的男人眼睛闪了闪,接着,一抹不加掩饰的欣赏和好感涌现在亲切的笑容里,“小姐,贵姓?”
商珞瑶盈盈一笑,轻轻地摇摇头,“小事一桩,何必报名道姓!你就当我是擦身而过的无名氏吧!”话语甫落,她不待对方有进一步的举动便翩翩然转过身,犹如一只轻灵曼妙的彩蝶悄悄飞离他们若有所思的注目外。
“以农,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面熟。”唐越霖深思地望着坐在车内的范以农说。
范民农淡淡地扬起一道剑眉,“你有哪个女孩子不觉得面熟?”
唐越霖不以为忤地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你别挖苦我,我是真的觉得她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她?”
范以农脸上的讥刺更浓了,“小唐,你对她有好感就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费神想其他名目来遮掩呢?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唐越霖握着方向盘慢慢发动引擎,把车子驶离延吉街。“以农,我真的没唬你,我真的——有了!”他蓦然大喝一声,“她今天早上来我们公司应征,我经过会客室的时候,她正好坐在面对门口的沙发上,所以——”
范以农的心莫名抽动了一下,他淡漠地撇撇唇,“所以,你就逮着这种上班不忘记偷窥养眼的机会,不错,四肢健全、行动自如的男人就是有这种现成的便宜可以捡。”
唐越霖尴尬又困窘地微微变了脸色,“以农,你——你何苦讽刺我呢?”
范以农眼底掠过一阵复杂的神色,他紧握着搁在腿旁的手杖一下,闪进脑海的是曾经撕裂他所有骄傲和尊严的痛苦记忆,那些充满血泪和残酷的影像,就像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划过他悸动痉挛的心,接着,他眼前浮现着一张雅致清灵、温婉秀美的女性脸庞,她有一双纯净如水,充满灵气的黑眸,还有一颗容易惊怯害羞的心,是的,她曾经被他的冷冽凝注惊吓得宛如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他没有忘记她那嫣红娇怯宛如霞色染透的面颊。
她不公是个羞赧娇柔的小女人,同时还是个细心热诚的小女子。从她捡到公文袋的行径不就可以证明了吗?
想到这,他沉吟了一下,作出一个出人意表的决定,“小唐,通知人事部跟企划部,让那位捡到公文袋的女孩子来公司上班。”
唐越霖错愕地看了范以农一眼,但他聪明地在范以农冷峻的注目下摆出谦卑服从的态度,“是,范总。”
车子驶回盛威企业集团的办公大厦的停车场,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击,唐越霖又大着胆子伸出试探的触角,半真半假的说:
“你并没有完全心如止水,对于美丽的女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