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的尖叫和杯盘碎裂的声音交迭响起,他们两个偏偏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像两只野兽似地扭打在一块。
餐厅经理出面了,他命令四上服务生才把他们两个人架开,他面色严峻瞪着他们毫不客气下达逐客令,并严厉要求他们道歉和赔偿餐厅的损失。
冯云川脸上挂了彩,领带也歪了,但他依然笑容满面,好像顽皮的孩子似的,“冰雁,你先替我付钱,我跟这个大傻瓜,大白痴还有帐要算哩!”
必文勋一面用毛巾擦试鼻血,一面沉着脸瞪着他,冷声说:“姓冯的,谁跟谁算帐还不知道哩!”
“好,有种我们出去打,我老早就想打你这愚昧无知的大白痴了。”
“我是大白痴,那你是什么?喜新厌旧的大混蛋!”关文勋怒不可遏的回敬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大有一触即发的气势。
餐厅经理见状,赶紧命令服务生把他们连赶带拉的请出去。
曹冰雁和祝芝晶也紧随着出了餐厅。
冯云川和关文勋站在马路上,两个人怒目相视,一副僵持不下的情势。
“关文勋,有没有兴趣我们找块空地大干一架?”
“随时候教,就凭你对咏蝶所做的一切,我就不会手下留情。”
“哈!这真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你不会手下留情,我还巴不得痛宰你呢?”
“等等——”曹冰雁插进他们中间,她瞪着一脸怒容的关文勋说:“你是关文勋?咏蝶以前补习班的英文老师?”
“对,我就是,你——你怎会知道我呢?”他困惑的注视着她。
“不仅我知道,所有认识咏蝶、爱咏蝶的人都知道你,也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
必文勋脸色刷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像白痴一样问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蠢蛋,我真不知咏蝶看上他那一点,我看干脆揍他一顿比较痛快,也可以顺便为咏蝶这五年来所受的痛苦讨回公道。”冯云川猛不防的冷声插口道。
必文勋呼吸喘急,脉搏也加快了,他脸白得像大理石,他紧盯着他们,嗄哑而急促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谁可以讲得清楚一点?”
“冰雁,你听所这个笨蛋讲什么,我真想再痛殴他一顿?”冯云川生气的又握紧了拳头。
“不准你再动粗,你想把事情愈弄愈僵啊!你真想让咏蝶伤心地离开台湾到美国永远不回来了吗?”曹冰雁挡在他面前,义正词严的点醒他。
“咏蝶要回美国?”关文勋大惊失色地倒退了一步。
“对,她要到美国再也不回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是她的伤心地,因为你——你这个不值得她爱的笨蛋把她伤得太重了,把她打击得必须二度为你出走,为你离乡背井,独自忍受异乡游子的孤寂和煎熬——”冯云川气呼呼的嚷道。
接着,他再也无法歇止地把咏蝶这五年来所受的际遇和沧桑,包括她割腕自杀以及把她承继而来的教育基金全部花费在调查他一切动向的徵信费用上,为他回拒一切异性的追求,为了要他看得起她,她不惜咬牙坚忍回家的冲动,每个寒暑假都留在图书馆里K书等点点辛酸.钜细靡遣地娓娓道来。
“为了证明她是个坚强的人,是个值得让你刮目相看,收回对她曾经有过的辱骂和中伤,她放弃自己最热爱的新闻学系,改念经济学,只因为——她知道你学的是企管,又在新象广告公司负责企划,她强迫自己花双倍的心血去学她最讨厌的商用知识,这一切只为了与你再相逢,只为了赢回你的改观,而你竟是那样毫不留情地伤害她——”
必文勋脸色惨自得吓人,让人几乎以为他快昏倒了,但他的眼睛却是那么清亮,又盈满了悲楚和不可置信的泪光。
“她是那么倨傲、倔强.她宁可一个人独自忍受所有难捱的痛苦和孤独,也不愿让我们为她分担,更不愿让人家知道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创痛,她的痛楚就是你——她宁可死也不愿人家知道她是那么在乎你,在乎到——这五年几乎是为你活的,而你——你是怎么回报她的?”冯云川大声谴责他。
必文勋目瞪口呆,他被椎心刺骨的愧疚和心痛完全的打倒了。“我——我一直以为她是要报复我——”
“报复?她真要报复你——怎会把自己弄这么凄惨,伤痕累累呢?她太好强了,所以——宁可被你误解,看不起,也不愿你洞悉她对你的一片深情。”
必文勋听得热泪盈眶,他仓皇急促地抓住冯云川手,激动听说:“她在那里?我要去找她,我要向她赎罪——向她表明我的感情——事实上,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刻——忘怀过她,即使是在对她深恶痛绝,不能谅解的时候——”
“去找她?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身后那位‘未婚妻’啊!”冯云川冷冰冰的问他。
必文勋转过身,面有愧色的迎向祝芝晶黯然神伤的脸,简直不知如何措词才好。
祝芝晶毕竟在商场经过大风大浪的磨练,她颇识大体地先给自己找台避下,也顺道解除了关文勋的难堪。“我不会怪你的,在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之后,我深深明白感情是不能强求的,你赶快去找伍经理吧!希望你们能拨云见日,雨过天晴。”她由衷地说道,强迫自己硬挤出一抹洒月兑的笑容,“我祝福你们。”
“祝芝晶——”关文勋很惭愧,他觉得自己在意气用事下‘利用’了她。
“我没事的,在爱情里总会有一、两个人是扮演失意的角色,好在——我陷得不深,跟伍经理曾经遭遇的折磨来说更是渺小而不足挂齿。”
“抱歉,也祝福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关文勋感动的注视着她,“还有,麻烦你替我向陈总请个假,下午的会议也替我延期。”
“你放心,我会帮你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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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架,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争执、长谈,再历经—番折腾,关文勋一行三人才马不停蹄地赶往新店,准备上山,却不料遇见车祸,来个动弹不得的大塞车,关文勋焦躁得五内俱焚,恨不得生出两片羽翼,插翅飞往净尘山庄。
好不容易可以前进,却已经是夕阳晖照,下班的尖峰时间了。
历经了三个钟头的耽搁,到达净尘山庄时,天色已是灰朦朦的,笼罩在黑夜与黄昏交际的幕色里。
罢按了门铃,管理员老赵一见到关文勋硬是不肯开门让他进来,任凭冯云川说破了嘴,他是死也不肯开门,让冯云川气得真想一棒敲昏他。
接着,伍定峰出现了,他站在庭院中,颇有敌意的盯着关文勋,冷冷的问道:“关先生,你来我们家做什么?你嫌我们家的悲剧还不够多吗?”
必文勋艰涩地咽了一口口水,诚挚而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伍伯伯,我知道我上回来给你的印象很差,我——”
“何止很差,你简直目中无人,而且——经过你这凶神恶煞般的不速之客大闹一番之后,我差点丢了一个宝贝女儿,现在,你又把她逼得想离乡背井,远避美国——你说,我怎能开门让你这种人进来?”伍定峰咄咄逼人的说。
必文勋被他刮得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他诚惶诚恐的说:“我知道——我犯了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我今天真是诚心诚意的来向咏蝶赔罪的,希望——伍伯伯能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