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哦——这是我幻想多久的一刻——拥着你,触模着你——这种感觉如真似幻——一他的唇沿着下巴游移到颈项。“让我不敢呼吸——深怕它只是南柯一梦——”他痉挛了一下,又贪婪、痴迷地捕捉住她那欲语还休的小嘴,紧紧的搂住她,想把她嵌入自己的体内,揉合成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
思薇颤动地抓住他的肩头,含泪地,激动的响应着他。心弦撼动,甜蜜中掺杂了酸酸苦辣的滋味。
“小薇——”秦羽轩呼吸急喘地微微松开了手,深情的眸光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如果有可能,我愿意拿全世界去换你、只求——”蓦地,他的话停顿了,身体倏地绷紧。
思薇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秦伯航站在他们身后,脸色凝重,目光如炬,冷冷地紧盯着他们。
有默契地,他们在难堪而又带点心虚的心情中同时松开了手,气氛顿时变得沉重僵滞。”
“爸,您不是睡了?”秦羽轩不安地打破沈寂。
“羽轩,你忘了你是有妻室的人?你今晚这种行为若是让敏芝知道了,她岂非要伤心死了?”秦伯航沉着脸责备儿子。
思薇羞愧交集,她窘困地避开秦伯航严厉中带着批判的眼神,难堪地仓卒掩面而奔。
“小薇,你——”秦羽轩心中一急,不加思索地想追过去。“羽轩,你有资格追去吗?”秦伯航喝住了他。
秦羽轩煞住脚步,他脸色苍白,心中交杂痛苦和挣扎。
“敏芝是个难得的好媳妇,你千万不可以辜负她。如果不是他们方家施加援手,我们秦家早就垮台了,甚至还难逃牢狱之灾。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再去招惹思薇。”
秦羽轩有满月复的辛酸和苦楚想一吐为快,但是,唉!时机尚未成熟。他只有默默承受父亲的责难和屈解。“爸,我知道,您放心,我不会做出对不起敏芝的事。”
“那就好,做人要秉持良心,儿女私情在恩义面前又算得是什么?更何况,敏芝又不是什么粗俗、不识大体的女孩子,你纵使不爱她,最起码,也要守得住忠诚这两个字。”
“我晓得,爸,您就不要操心了,我向您保证,我绝不会亏待敏芝的。”秦羽轩郑重的向父亲提出允诺。“风太大了,我扶您进去吧!”
姚立凯刚洗完澡,正准备上床就寝时,他听见仓卒的门铃声。
拜托!他看看壁钟,都十一点钟了,还有那个不议好歹的家伙挑这个时间来拜访他。懂不懂做人的分寸啊?!
他低咒了一声,随便穿上牛仔裤,没好气地拉开门把。“哪一个缺德带冒失的……”他的牢骚戛然而止,他注视着一脸灰白,神情憔悴的思薇,吶吶地:“是你?怎么……”惊喜交织中,他口拙起来了。
“立凯,我能进来坐坐吗?我的心情好乱,我在街上走了好久,脑海中一片空白,真的有种无处容身、心灰意冷的感觉,我需要有个人陪陪我,所以——”
“快别说了,进来吧!看你又苍白又累的,”姚立凯急忙拉她人屋。“我泡杯咖啡给你,提提神,也可以缓和一下心情。”
思薇坐在藤椅上,打量这间略有几百呎大的单身宿舍。她发现姚立凯把这个窝整理得窗明几净,没有一般男人的疏懒和粗枝大叶。
小小的斗室,五脏俱全,整齐清爽。
姚立凯泡了一杯热腾腾、香浓扑鼻的咖啡。他端给她,细细打量着她略为苍白而疲倦的脸。“愿意谈谈你的困扰吗?”
思薇轻啜了一口咖啡,勉强提起精神。“我只是觉得好累,万念俱灰,像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从。”
“这跟你的工作有关吗?你不是被调到采访组,改跑市政新闻吗?”
思薇放下杯子,眼底有一抹深沈的倦怠。“你知道吗?我这一来一往的调职,才让我深深体验到什么叫作无力感,什么叫作笑骂由人?我只不过是别人脚下一只可怜渺小的小蚂蚁,任凭人摆布来摆布去,作践自尊,作践理想,而我却懵懂无知,沾沾自喜,拚命工作,自以为是个口诛笔伐,制衡强权的正义使者,我早该知道的是不是?!这本来就是个复杂月兑序的时代,像我这种不懂迎合时代趋势,不知权变的人,早晚会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无处容身,我真的是困惑、心寒极了——”她激动得喉头梗塞,热泪盈眶,无法言语。
“你慢慢说,不要太激动,”姚立凯劝她,抽了一张面纸给地。
思薇擦拭泪痕,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不知道这些年来忠于新闻工作岗位的热诚和执着,是不是一种盲目而可笑的愚蠢行为。不需要这么故作清高、自以为是,更不需要呕心沥血,只要你懂得顺应潮流,知道迎合上面,卖弄权术,就能出人头地,乎步青云。”她无奈地笑了笑。“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异类?为什么我学不来那一套?为什么我又那么在乎别人的恶意攻讦?!我,我真是觉得疲惫了,我是个失败者,不论在事业或者感情上,我都输得一塌糊涂,”说着,说着,思薇又忍不住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姚立凯见状,怜意心生,屯积在胸中的深情不禁扩散开来。他轻轻揽住她的肩头,模抚着那头乌黑柔软的秀发,带着满腔的感情哑声说:
“小薇,我了解你那种痛心疾首、彷徨无助的感觉,你一向心高气傲,耿介坦白,对生命、对爱情都坚守着一份崇高、纯善而固执的守念。你不懂得虚情假意,更不屑逢迎巴结,你是耶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在这个处处隐藏危机、道德败坏的时代,需要的就是像你这不畏强权,志在做大事,不在做大官的人。不要被恶劣的环境、人心的险恶打倒了你的意志力,你既能看穿功名富贵,人心沈浮,所谓繁华似锦不过弹指间,犹如过眼烟云,又何必为那些不能看破的人悲痛伤身呢?如果你真的就此心灰意懒,岂非正中他人下怀?何苦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思薇震惊地看着他。“立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豁达开朗?对人生居然有如此深刻的看法。”
姚立凯淡然一笑,颇有几份潇然适意的味道。“很简单,我在美国待了两年,异乡游子的情怀,若非身历其境,旁人是很难了解那种寄人篱下的苦涩和不安。若不是有过人的勇气、内省的磨练,便容易在挫折、迷惘和物质匮乏的窘迫中迷失方向;再加上种族歧视、言语上的障碍、文化背景的差异,要不庄敬自强,真会自毁前程,一蹶不起——”
“我真不知道你居然遭遇过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煎熬和波折。”
“很简单呀!我自尊心很强,我不容许自己失败,而一般人只看见留学生学业有成的风光,却看不到文凭下的血泪辛酸。我一再告诫自己,如果我能捱过这段异乡求学的孤寂和艰苦,往后人生再大的冲击,我一定都能处之泰然,不会为命运所拨弄。所以,小薇,不要做个逃兵,只要你尽了心力,那怕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也总比放弃来得好。至少,你曾经努力过,不曾不战而逃。你看那些无稳定工作的人,他们不都是弱势团体吗?他们何曾退缩过?不要轻忽自己的力量,我随时都会做你的后盾,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立凯!”思薇好感动,霎时又泪眼汪汪了。“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欠你太多了,如果我能爱上你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