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顺民,你可真闲,我看你最近跑我们这层楼跑得挺勤的嘛!”周惠茹调侃他。
陆顺民不以为忤,他一坐在周惠茹身旁的空位。“没办法,咱们杨思薇小姐被调到这儿,我为了一亲香泽,只好厚着脸皮常常来你们这里借故盘旋了。”
“天,我要吐了,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言不惭的人。”周惠茹弯下腰,佯装呕吐状。
“没关系,你尽避吐好了,反正只要杨思薇小姐觉得心动就好。”
“陆顺民,你少闹笑话好不好?真是的,我真不敢相信你那么闲,吃饱饭没事做了吗?”思薇又好氧又好笑地瞪着他。
“谁说的,我这可是忙里偷闲啊!为了怕你忘了我这一位忠诚的护花使者,我才不辞劳苦地天天往五楼跑。”
“谢谢,我敬谢不敏。”
“思薇,有点爱心吧?你现在做的是家庭版,应该多多发挥一下妇女同胞友爱的本性嘛?枉费我对你情有独锺!”
“陆顺民,我劝你干脆改行去演连续剧算了。瞧你满口爱呀,真情不移呀,做个文艺小生会比记者称职多了。”周惠茹眨眨眼,一脸恶作剧的神情。
“对,我也这么认为,做记者太埋没你的才华了。”思薇淘气地附和。
“没良心的女人,竟然如此糟蹋我的感情,我的心碎了——你听见没有?四分五裂的碎裂声?”陆顺民靠近思薇,一本正经地瞅着她。
“没有吔,我只听见『臭屁』声。”周惠茹笑出声。
“我也没有吔,就只听见——呃——”思薇转动乌溜溜的眼珠子,猛地她桌上的电话响了。“嘿嘿,电话声。”她笑容可掬的拿起听筒,看见陆顺民气得直翻白眼,周惠茹笑得前仰后翻。
“喂!”她咯咯直笑,上气不接下气。
“思薇吗?我是龚德刚。”
“什么事?”她的笑容立即冻结。
“干嘛!听见是我就笑不出来?”
“那你希望我如何?吃吃傻笑?还是欢天喜地的哈哈大笑?”
“唉,看来,把你调到编辑部,非但没有磨掉你的利牙,反而让你像个小刺猬。”
“少胡扯了,你大老板没事会打电话找我闲聊吗?有何差遣请你快说,好吗?”思薇看见陆顺民一脸惊讶,还有周惠茹的沈思凝神。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好吗?”
“做什么?又有何要事差遣?”
“有机要大事找你面谈,可以吗?”龚德刚不耐地拉长声音。
“好吧!大老板的吩咐,小女子岂敢不从?”思薇挂了电话。望见陆顺民不敢置信的表情。“干嘛!傻呼呼地直瞪着我瞧!”
“思薇,你刚刚是跟哪位大老板讲电话?”
“龚德刚啊!”
陆顺民眼睛睁得更大了。“老总,拜托,我怕他怕死了,偏偏你大小姐有胆识跟他舌剑唇枪,你来我往的,老天!真有你的!”
思薇淡淡一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怕的事,我不懂你为什么怕龚德刚?就像我为什么怕萧丽琴一样。我想,八成是因为我们每个人命中的煞星不同。”
“你怕萧魔琴?乖乖,那个三八婆你怕她做什么?论口才、文采你都远胜于她啊?”陆顺民龇牙咧嘴的。
“可是,她懂得哭功,懂得撒娇,我不懂啊!”思薇耸耸肩。
“那个丑八怪,她的撒娇有啥看头?还不如你的微笑来的魔力大呢!”
“谢谢,我已经酩酊欲醉啦,不过,我还得保持清醒,咱们龚大老板宠召,我没时间继续听你灌迷汤了。”她踏出办公室,转入电梯间。
“思薇,你等等——”陆顺民连忙追出来。“明天早上可以邀你上擎天岗走走吗?我们可以去梦幻湖看看。”
“不行,我爬不起来,我是标准的夜猫子,不到日上三竿我是不会起来的。”她托辞婉拒。
“那下午也可以啊,我中午接你吃顿饭,然后上阳明山逛逛,四点钟准时送你回报社,绝不会耽搁你上班时间。”陆顺民犹不死心。
思薇细细端详了他那张斯文又不失英挺的男性脸孔,不否认他是个极富异性缘的男人。只是,气味不投,缘分不够,她无法假意和他周旋。“陆顺民,你为什么不把机会给其它女孩子呢?我相信有很多人乐意接受你的邀约。”
陆顺民黯然地低下头。“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我并不讨厌你,否则,依我的个性,我根本懒得理你,根本不会和你聊上三句话的。你应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思薇坦白地望着他,眼光率真而澄澈。
“是,你一向是个好恶分明的女孩子,可是——”他落寞地笑一笑。“我有权表达我对你的喜爱和倾慕,对不对?”
“陆顺民,我很感激,也很荣幸,只是——”她摇摇头,咬着唇迟疑了一下。“当我的好朋友吧!我想,那会比做我的男朋友更适合的。”
“好吧!我能说些什么?你这么坦白磊落,让我连一丝丝的怨尤都做不到。”
思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踏进电梯。“你要不要进来?”
“不了,我到三楼,反正只有两层楼,我需要运动一下,来复健我受伤的心。”陆顺民洒月兑地挥挥手,半真半假的口吻逗笑了思薇。
“我不会有内疚感的。”她笑着按了六号的按键,把陆顺民那张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脸关在电梯门外。
上了六楼,她直接进入龚德刚的办公室。
报德刚看着她的眼神很怪,让她不由蹙起眉头。“怎么?不认识我了?老总?”
报德刚燃起一支烟,表情又变了,他认真地望着她,沈吟了一会,他低沈有力的说:
“小薇,你的职务又有变动。”
“哦?”她微微抬起眉毛,并未有任何惊奇的表情。
“你恢复跑新闻的工作,调到市政版跑市议会。”
“市议会?那是优差啊!我真是讶异,才短短一个多月,我居然又行情看涨。老天,你们上头这些人真是古怪得很,反复无常的程度令我大开眼界,简直比选举的内幕还更神秘诡异。”
“你这么啰唆,到底是愿不愿意?你知道,这份优差可是有很多人挤破头想争取的。”
“是,我知道,所以我应该感激涕零,受宠若惊。”
“思薇,收敛一点,你应该知道,现实社会是容不下太多反对的声音。你这么清高自许,直肠直肚的,实在不适合干这行,如果不是你本身实力雄厚,你早就被封杀出局了。你出席记者会,连有关单位赠送的纪念品都不肯收,有必要吗?别人不会因此赞誉你的清廉,他们反而会认为你麻烦,难伺候。对于你这种不买帐的行为,他们甚至多次运用上层的权势下令报社调动人员。改一改你那种固执而不知权变的个性吧!小心,壮志未酬身先死。”
“如果你不放心,就不应该让我去跑市议会,省得我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哪位民意代表或者高官权贵。”
“小薇,试着体谅一下我的苦心和立场吧!一个成功的记者,除了优异的文采和专业素养外,更必须具有外圆内方的处世标准。否则,纵然才华洋溢,品格高洁,也无法在新闻界头角峥嵘的,所谓千人所指,无病而死。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弊得失吧!”
“好吧!我会仔细斟酌的。”
报德刚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好好表现吧!别忘了,有多少人等着抢你的饭碗。”
思薇擦擦汗,急急地赶回报社,她刚从台北市议会开会现场跋回来。
今天这场会议真是热闹非凡,火药味十足。那些市议员真是卯足了劲,个个为保护自己的地盘厮杀拚命,讨价还价,甚至不惜拍桌叫骂,和反对论调者扭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