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薇眨了眨眼,露出两排小巧整齐的皓齿。“没关系,我现在是『蓝筹』股,等身价大跌后,或者我会考虑随便找个顺眼的男人嫁掉。”
“哇!我的心碎了,好歹我曾经苦苦追求你好几年了,你竟然这么贬损我?顺眼的男人?我居然连边都沾不上?小薇,你未免太狠心了吧!!”他一脸夸张的表情。
“我不狠心你怎么下得了决心出国深造?”
“我宁可不要硕士学位,只求佳人垂青。”
“少来,姚立凯,别想软化我,你既不是多情的罗蜜欧,我更不是悲伤的朱丽叶,你休想我会为你感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好吧!这是我第七次吃你的闭门羹,久病成良医,我也不在乎自尊心受损,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怎么?八年抗战?你休想增加我的罪恶感,我早已经练就出一套无动于衷的工夫。所以,省省你的软性攻势吧!”
姚立凯摇摇头,低叹一声:“小薇,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否则,像你对我这么铁石心肠,我怎么还老绕着你打转?”
“哼哼,搞不好哦,也许上辈子你破坏了我的好姻缘,所以这辈子罚你来还债。”
“偏偏我是死脑筋,任你奚笑护骂也不懂得回头。唉,谁教我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呢?”
“你活该,谁教你要来招惹我?别忘了我是一颗拒绝融化的冰。”
“我等着你化成水的日子。”
“好啊!也许等你齿牙动摇,我鸡皮鹤发的时候,我会拄着拐杖跟你结婚。”思薇笑容可掬的说。
“谢啦!我说不定真会为你这一句戏言苦苦守候,痴痴地等。”
“算了,你又不是梁山伯。”思薇白了他一眼,随即又嫣然一笑,说:“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在国内工作?”
姚立凯点了根烟。“我决定到外交部礼宾司上班。”
“哟,失敬,失敬,原来是咱们劳苦功高的外交人才。这下子你可以充分发挥专才,这可是一登龙门,身价百倍。”
“有啥用?要是每个国家的外交使节都像你一样难摆平,我姚立凯还不是一样坐困愁城们!!”
“谁说的?你经过我的千锤百炼,相信再刁钻、难伺候的各国外交人员,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摆乎了。”
“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啰!!”姚立凯失笑道。
“好了,别这么酸溜溜的,已经三点多了,我得去巨霸纺织一趟,改天我回请你。”
“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了,我有电单车。”
“大热天的,你不怕晒伤你们女人最珍贵的肌肤吗?”
“怕什么,我才没那么娇贵!!”她和他一块儿步出咖啡厅,换上太阳眼镜。
“你车停在哪儿?我陪你过去。”
“干嘛?十八相送啊!”她调侃着,却不在意地和他转往长安东路。“我车停在中兴百货后巷内。你不知道——”她声音嘎然而止,表情变得僵硬。
“怎么了?”姚立凯惊觉到她的异样,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但见一对引人注目的男女,刚从中兴百货大门口出来,他瞇起眼,认出了那位风度翩翮的男人是谁。
“小薇,你——”
思薇甩甩头,她表情淡漠的说:“走吧!我快迟到了。”
姚立凯咽下满月复的疑虑,他看着她骑上电单车,急驰而去。
第二章
夜深如幽静的处子,沉默地俯瞰着红尘的悲喜怨嗔。颗颗闪耀光芒的寒星,继续在漫漫黑暗中照拂着迷失的人心,为孤独的人带来些许希望和光明。
偶尔扑面而来的凉风,消散了日间几许逼人的暑气。
思薇把电单车停在巷口骑楼下。疲惫地踩着缓慢的步履,心不在焉地穿过狭长的巷弄,准备返回住处。
蓦地,在灯火朦胧中,她看见倚着灯柱而立的修长身影。
四目接触,分不清是何种心情?自觉酸甜苦涩全部袭向心头。
思薇吞了一口口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秦羽轩的表情莫测高深,深邃的黑眸亮如晨星。“是你妈告诉我的。”
“我妈?”她嘲谵地笑着。“她居然还那么天真,以为你还是那个稳重、值得信赖的邻家男孩?”
“小薇——”秦羽轩低叹一声。“我们毕竟是相识十多年的老邻居了,你何苦对我——”
“你希望我对你怎样?”思薇尖锐地打断了他。“像以前那般幼稚无知?成天绕着你打转?”她情绪倏地激动起来。
“至少你不必如此冷漠!!”
“对不起,我一向很情绪化,而且——-我觉得如非必须,我们最好少见面,你不怕方敏芝误解,我可在乎姚立凯的感觉。”
秦羽轩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更换了一下姿势,双手插进口袋。“好吧!如果你有所顾忌,我不会再打扰你。我知道,龚德刚对那篇采访稿有意见,如果你怕引起姚立凯的误会,你不必勉为其难,我可以让我的秘书准备一份详尽的资料供你参考。”
“谢谢你设想得这么周到。”
“那就这样了,小薇,祝福你和姚立凯,顺便代我问候他,再见。”他毅然转身离开,背影顽长帅气,带点孤独落拓的味道。
思薇迷茫的注视他消失在巷道外,倔强而美丽的脸上有一抹深沈的落寞和脆弱。
☆
思薇难得穿上她第二套紧身套装,粉红色的软绸连身窄裙,衬托出她曼妙轻盈,玲珑有致的身材。她长发披肩,眼镜也拿了下来。一双灵秀生动的黑眸,像天边两颗最亮、最耀眼的寒星,让人不忍移转视线,神魂颠倒。
她知道自己这身装扮会引来怎样的骚动和困扰,刚刚在酒会门口,接待人员还误以为她是电影明星,直到她拿出记者证,他们才以一种似有所憾的态度向她致歉。
她叹口气,周旋于衣香鬓影的寒暄、客套中。
今天是鸿兴化工成立卅周年庆祝酒会,于公于私她都应该到场祝贺。鸿兴化工的负责人高仕德向来跟她合作甚欢,他曾经出面为她引荐几位以难缠出名的工商界名人,助她完成“工商界名人的家居生活”系列专题报导。
这份顺水人情她不得不还。何况,她还可以藉此写一篇特稿,深入探讨鸿兴化学工业未来的扩展方向,及台湾化工是如何在环保意识抬头的情况下屹立不摇。
“嗬,这位美若天仙、娇滴滴的大美人是谁?”一个看起来有几分潇洒不羁的年轻公子哥,笑嘻嘻的从她身后窜了出来。
思薇瞥了一眼他那玩世不恭的笑脸,似笑非笑的说:
“唐公子,我不知你的记忆力会如此不济?还是你贵人多忘事?”
这位亚全水泥的小老板,素有猎艳高手的雅号。思薇第一次采访亚全认识他时,就已经领教他的风流手段。
“啧啧,你这张小嘴怎么还是那么小饶人?你看,那跟你这一身明艳照人的打扮多不协调嘛!”
“这是我的职业病,唐公子又不是不明白?”
唐少斌蹙蹙浓眉,依旧不改嬉皮笑脸的本色。“能不能请你暂时放下女记者的面具,做个娇柔可爱的大家闺秀,陪我逛逛会场。”
“你以为我是交际花?”思薇冷声说。
唐少斌睑色微变。“干嘛?你以为你是林青霞吗?少爷我若不是见你只得一个人,怕你无聊才过来好心招呼你,你以为我想追求你吗?看你一副圣女不可侵犯的模样,谁知道骨子里是不是骚包一个,像你们这种三流的女记者,少爷玩都不想玩了。”
思薇气得脸色发白,她寒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