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青蛙就是青蛙嘛!谁教他硬要演王子,自讨没趣!”芫芫呶着嘴说。
娣娣凑上前去帮忙拆包装纸。“二姊,谁啊?我怎么都没有印象?”
芫芫偏头想了一会儿。“那时候你还很小。有一次我们跟王妈妈一家人去沙滩露营,青蛙也去。我们要演戏,我演公主,他硬要演王子,我一气之下就跟他打架!”
张斌和正伦面面相觑,最后张斌才清清喉咙。“芫芫,我不知道你这么这么的……”
“泼辣!”茵茵接口说。“那时候,她最疯了!整天找不到人影,都跟男生玩在一块儿。”
“哈,青蛙亲一亲还是有可能变王子,要是癞虾蟆——亲到死它还是只癞虾蟆的!”芫芫戏地说。“我没叫他癞虾蟆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那你就错了,他现在可是个十成十的白马王子。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很斯文。”茵茵笑着说。“况且又是个博士,条件可好的呢!”
正好走到阶梯底端的心雄,闻言不由地心一沉。他不动声色的走近他们,竭力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
“心雄啊,来,这件衬衫穿穿看,这可是茵茵选的花色,看看喜不喜欢?”玛莉将一件名牌衬衫递给他。
迎向茵茵期盼的眼光,他不由得抓紧那件衣服。“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刚好碰到大减价,茵茵说你适合穿这类型的,我就买下来。你下个月不是生日吗?提前给你的礼物。”玛莉笑着说。
“谢谢你们了。”心雄感动地说。
“这下我可亏大了!我生日已经完后才搬来。”张斌打趣地说。
“哪,这皮带你跟正伦一人一条。姑姑是见者有份,人人有奖。”玛莉笑咪咪的给他们一人一盒东西。
张斌和正伦连忙道谢。娣娣则在大小包装袋中搜寻着,但看她那表情似乎没有她合意的。
“娣娣,你在干嘛?翻得乱七八糟的!”茵茵笑着问她,芫芫则自顾自的拭擦指甲油。
娣娣狐疑地看一眼面前的东西。“大姊,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拿进来?”
“怎么没有我的牛仔裤?都是套装、裙子!”
娣娣发出不平之鸣地说。“不公平!”
“娣娣,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多穿女孩子的衣服。哪,这两条裙子跟那套套装是你的。”玛莉将衣物捧给娣娣要她回房去试穿。
“芫芫,你也一样。那些是你的,也回房去试穿看看。”玛莉临上楼前也拉了芫芫一把。
张斌和正伦也各自找了藉口溜上楼去。楼下就只剩下茵茵和心雄,他们相对无语的让沉默笼罩在彼此之间,谁也不忍心先去打破这团沉默。
我要找些话跟她说——心雄如此的对自己说——但是要说些什么呢?他不安的挪挪坐椅。
想些话啊,不要坐在这里干瞪眼——茵茵无声的告诉自己——怎么开口呢?她无意识的抚模着皮包。
“啊”
“呃”
两人尴尬的同时开口,却同时的打住。
“你先说。”
“你先说。”
他们俩也同时为这突兀的现象而笑出来,
心雄洒月兑地做个请的手势。“你先说吧!”
茵茵从皮包中拿出一个扁平长方形的盒子,递给他。“我今天看到的,和那件衬衫很配。”
心雄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拆开张淡蓝色的包装纸,一条泼墨山水似粉彩蓝的领带呈现眼前,上面还别了支简单精致的领带夹。
“谢谢。”他抬起头。“我会好好珍惜的。”茵茵红着脸的将包装纸收拾好。“不客气。”
“茵茵,”他很艰难地开了口。“我想过你说的话……”
她收拾的动作停顿下来,仿佛在等着他最后的宣判般。
“我想,我会尽量试着去接受另一份感情的。只是,我没有把握会成功……”他的声音愈来愈小,终于听不清楚。
室内突然有股张力紧绷着,过了约莫十秒钟,但在他们的感觉里,却像半个世纪般那么长。
茵茵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向他盈盈地一笑。“只有试过才知道会不会成功,我很高兴。晚安。”
“晚安。”他看着她亭亭地消失在楼梯转角,心情忽然之间舒畅了起来,也使他突然地饥肠辘辘起来。他吹着口哨,到巷口牛肉面摊去报到。
第八章
日子又匆匆忙忙地过去了,四个人照例地聚在快餐店中商量大计。
“最近情况好像还不错。上星期他们去看电影,今天晚上又相约去听音乐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丁柏超来免也粘得太紧了。”张斌发牢骚地说。
“他只是我们小时候的玩伴。放心,我姐不会喜欢他的。”娣娣护姐心切地说。
“是喔!我在想搞不好他的目标另有其人,”
正伦闷闷地说。“不是你大姐。”
芫芫拨拨额前的刘海。“哈,那一定不会是我,他对我的鹰爪功至今还心有余悸。”
这下子大家的目光都移向娣娣,她慌乱的挥著手。“不是我。拜托,他比我大十几岁。”
“嗯?那他干吗那么殷勤,教你弹吉它,一教就是整个下午?”正伦酸溜溜地说。
娣娣这下急了起来。“那,那是因为你要赶程式嘛……只好让他教我了。”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大姐和林大哥!”芫芫不耐烦的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斌悠闲的啜饮著可乐。“我倒觉得有些竞争才好,让老大有些警惕。只是,别让那小子粘你大姐太紧倒是真的,免得我的心雄老大又得失恋一次。那他这辈子大概就完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娣娣怀疑地说。
于是他们四个脑袋又凑在一起,低声的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周围都渲染他们的笑语。
在王家,玛莉将刚泡好的茉莉香片端给对面的男人。
“你的教区已经接到通知了吗?”她拿起一片桂花糕递给他。“我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
“玛莉姑姑,谢谢你。他们都不在吗?”他细细品尝香浓的茶点。
“芫芫、娣娣都有事,张斌跟正伦也不回来吃饭。”玛莉将盛著绿豆糕的小碟子推到他面前。“就连茵茵跟心雄都不在。”
“姑姑,我真的很佩服你。为了她们三个人,你一直独身扶养她们,二十年如一日。”他诚恳地说。
“这也没办法啊,谁教我是她们的姑姑呢?”
玛莉端起茶杯,轻声地说。“倒是你,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去念神学院。”
“这也是因缘际会,我在对主的爱中找到自我平衡的新支点,超越了一般的男女感情。”他侃侃而谈,有时用手势加强语气。
“嗯,人生真是变幻无常。我记得当初你还信誓旦旦的非娶到这三个丫头中的一个当老婆不可呢!”玛莉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他抓抓头。“那是年少轻狂的诳语,现在我对她们还是很喜欢。”他赶紧加以解释。“但是,这种情感已经升华成兄妹之爱了。”
玛莉和善地拍拍他的手背。“看你这样玉树临风的模样,立志当神父,真不知会让多少女孩子失望喔!”
“姑姑您说笑了。”柏超有些困窘地说。
“你都安顿好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玛莉略过那个话题,关怀他的生活。
“差不多安顿好了。”他坐正身子。“我是住在学校的宿舍中,神职人员毋需太舒适的环境……只是我想租间房子。”
“租房子?有什么用?”玛莉将甜橙放在他面前问道。“我帮你留意看看。”
“我的教区内有些青少年,是那种中下阶层家庭的小孩子,大人忙着赚钱养家糊口,所以他们比较缺乏照顾。我想成立个服务中心,照料他们在下课后和回家前的空档,免得他们误入歧途。”柏超皱着眉头地说,言语之间满是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