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懦夫,我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挫败。我知道自杀是懦弱且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我已成了大家的阻碍,我死了对很多人都好。
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拖累您——世界上最疼爱我的大哥,不过我显然已成为你沉重的包袱。我明白死是我最好的选择,我若死了,我会快乐许多,您应该能够了解。
大哥,不要为我伤心,若死后真有灵,我会和女儿一道,您该替我高兴。
最后,请为我保重自己,请不要难过。
思研绝笔
世韬看得全身剧烈颤抖,他的手抓不住信纸,信纸飘落在地上。
“她……现在……”世韬哽咽。
“已经获救,老天见怜,让我那天提早回家。”
“我去看她,哪家医院……”世韬仍不住颤抖。
力言挥去他桌上所有的东西,抓住他的领子,大吼:
“你别再靠近她了,她怎么寻死的你知道吗?她开瓦斯、服安眠药、还在自己手腕割了三刀,医生说她有自毁的决心,若不是我发现的早……”力言崩溃的坐下掩面。
世韬听了心如刀割,她……不想活了,这的确是他的错,力言抬头沉重的说道:
“你知道我看着她被人绑在病床上有多心痛,他们不准她再寻死,医生说她可能得了忧郁症。
“忧郁症?”
“你还不明白吗?”力言怒火奔腾的大吼着:“你快把我亲爱的妹妹逼疯了!”
世韬闻言心中大震,他的祈祷和惭愧难道老天都没听见?他的悔懊老天没有看见?为什么让思研自毁?
“你签字离婚吧,算我求你,别再来找她了,我们以后就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这些年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世韬不能,他千辛万苦才将她娶回,如今只剩这一点微薄的联系,若他一签字……他和她之间相连的那线就彻彻底底断了。他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背对力言,他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创痛,他不愿他见到自己的泪光。
“我……答应你不去见她,至于离婚已没有必要,我这一生不会……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你想让她相信已经离婚也可以。”
力言知道世韬的脾气,他这样说即代表没有商量的余地,他黯然离去,离走之前尚留下一句话。
“请你牢记你的话。”
世韬无力靠着桌子,没想到他一生的爱恋在这一天被迫结束,他连再见她一面也不允许,天竟然这么残忍。他想去偷偷探视她。世韬垂头丧气往父亲办公室走去。
“爸爸,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出国深造吗?现在我愿意去了,而且愈快愈好!”他宣布道。
云浩没有问理由,他也不需要问。很快就替世韬办了手续,让他出国逃避去了。或者隔着海洋,可以让他信守对力言的承诺。
力言走到思研床前,他解开思研受缚的身子。
“申先生,这样不好……”护士小姐劝诫他。
力言不予理会,他只是将妹妹扶起。对着她轻声说道:
“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将你看成我的累赘,其实我才是那个一直依赖你的人。父母死后,若不是有你的存在,我老早就被那些觊觎我们家才产的亲戚打倒了。”力言看着思研仍痴呆的坐着,不由心酸落泪。
他提起精神继续对她说话:
“还记得大哥多喜欢带你出门吗?每个人见到你,都不住的称赞你,你是这么的乖巧,让大哥好有面子,你知道吗?大哥本来希望能让你一辈子快快乐乐的过一生,可惜……”力言悲从中来说不下去,他擦干眼泪愤怒的槌着自己,打着自己耳光说道:
“是大哥不好,都怪我引狼入室害了自己妹妹受苦,我识人不明,娶了这个贱妇回家……”
思研看见力言将自己的脸打肿了,口角渗出血迹才惊醒,天啊?她是多么自私,只顾自己,害大哥受折磨,她轻声哭了出来,这是她这许多日子以来第一次有反应。力言惊得停下手来,思研抓住力言的手,轻抚他青紫的脸。她对不起大哥,明明是她的丈夫抢走大嫂,她不值得大哥为她这样伤心。
“别……别伤害……自己。”思研因久不言语说话已不流利。
力言听见思研说话,欣喜若狂,他反握住思研双手道:
“大哥这样让你难过极了是吧?”
思研对力言点头,她对力言的问题感到困惑。
“那你该了解大哥见你伤害自己有多心痛。”
思研听了力言的话,投入力言怀中,兄妹两人抱头痛哭。
“大哥,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思研不停哭喊。
力言抚着她的秀发安抚她。好半晌,立言离开她,当他回来时拿着一份文件。
“思研,签完这份文件,你就忘掉一切,重新开创自己的人生。”力言将文件递给她。
思研接过。离婚协议书……真的签了它就能使她忘记不堪的往事?忘记她愚蠢的恋爱?忘记所有和世韬拥有的欢喜与悲伤?忘记被人背叛的巨痛?她困难地看着力言。
“你可以做到的。”力言想知道她的想法。
思研接过笔,决定切断过去的一切,她要重新塑造一个不同的申思研,她决然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力言拥住她,他们兄妹的命运是如此多舛。
“或许我们都太爱别人而忘记多爱自己一点,今后我们不要再苛待自己,该多爱自己一点,不再被受伤害。”力言对思研和自己说道。
思研看着力言。是的,她以后绝不会轻易忘怀大哥所说的话,今后她会多爱自己一点……
第八章
思研独自对着万点繁星的夜,今天晚上她被邓群夫妇善意拘留,他们认为她今天的情况不应独自驾车回家。或许他们以为她会自杀?思研想道。他们大概不明白一个死过的人是没有必要再死一次的。
思研极力压抑自己想哭的冲动。她以为她已挣月兑过去的束缚,为什么当她看到世韬时,那伤口……有如新割的在淌血?痛得令她瑟缩?他为什么还没和丁屏结婚?爸爸和妈妈反对吗?但爸和妈从来没办法管他呀!世韬总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思研没有办法遏止自己纷乱的思绪。旭林公司毁诺之事是他主使的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又有何目的?她该为了公司的存亡去向他求助吗?思研犹疑不已。
思研清晨就进了公司,至今仍忙得不可开交。
“心云,我让你送给统华建设的陈情书你送了几天了?”得知旭林公司要涨价,思研就写了一份陈情书,希望向统华建设重新报价和估价。
“五天了。”心云回答。
五天了吗?为何那么久还没有回音呢?那天在邓群和芸芸家过夜之后,思研常常日夜加班准备重新估价,可是她不敢想像,若统华建设坚持要维持合约上的原价……那公司的亏损不知有多严重,这是一个庞大的金额的契约,公司尚不能负担这么大的损失。她闭目养神,这些天她已心力交瘁。
“申小姐,晚上商会举办的酒会,您……”
“我不想参加。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可以出去办公了。”思研客气的说。
她对参加这类的茶会、酒会一向意兴阑珊。所以她也很少出现于此种场合,思研承袭了力言的天分,她行事的态度也本着力言一贯的冷漠,这也算是天才的孤僻吧!
不过,也就是因为如此,社交界对申氏兄妹趋之若惊,每月都有类似这类宴会的鸿请函如雪片般飞来——虽然他们仍是一概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