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萱——你真傻!”徐祖芸气得直跺脚。
方婉萱在手术房外坐了下来,她不再说一句话。
说她“静”观其变,其实她的内心波涛汹涌著。成功率是一半一半,也等于她“拥有”唐逸的机率也是一比一。如果她想一生一世跟著唐逸,那他的手术就得失败。
如果手术成功,也就是她黯然离去的时候。
这种“一赔一”的赌局,太折磨人了,而且无论是哪一个结束,都不会十全十美的。
徐祖芸坐不住,像个过动儿,频频张望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熄了没?唐逸的爱太变态了!
徐祖芸在心中嘀咕著没说出来。怕方婉萱不高兴,她诅咒手术失败好了。
方婉萱何尝不想和唐逸长相厮守,即便他成了瞎子。但她还是由衷希望唐逸健康也快乐起来。做回他自己,别为了她而再勉强自己。
她在心中祷告著,希望唐逸手术成功。
万一手术失败,她也会信守承诺。
她不以为失明的唐逸会造成她的负担,即使在徐祖芸的眼中是,但那也是种甜
蜜的负担。
外人无从理解!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让她联想到唐逸工作室的暗房红色安全灯。在“暗房”中,两人齐享一次的男欢女爱。而如今她只能坐在手术室门外,焦急地等待——陈书豪拿了两杯热女乃茶过来,方婉萱点头接了过来。
“我喜欢喝冰的!”徐祖芸就是大小姐脾气。谢字也不说的就喝起来,然后还嫌东嫌西的。
陈书豪以“欣赏”的眼光看徐祖芸,她直率得很可爱。方婉萱的热女乃茶由热到温至冷,她一口也没喝。她不再哭泣了!昨夜她哭红了双眼,哭干了眼泪,她必须坚强去面对“现实”,她告诉自己要撑过一切。
仿佛过了一世纪这么久,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了——唐逸仍在麻醉中尚未苏醒,不过他的心一直“醒”著,“拇指姑娘”一直贴著他的胸口,他感到她的存在。有“她”在,他知道他会“征服”任何困难的!
***
当手术室红灯一灭的一刹那,方婉萱即刻上前,陈书豪和徐祖芸也跟了上去。
医师满头大汗地月兑下口罩,手术终于完成了。
方婉萱开口要问,临又止了住,她扪心自问,自己到底要哪种“结果”?她的私心真的一点也没作崇吗?
“医师!结果如何?”等不及的徐祖芸抢了个先。
医师比了个“OK”手势,手术是成功的。
陈书豪率先笑了出来,而且笑得极为豪迈。徐祖芸瞪他一眼,她也不是不高兴啦!只是一来婉萱她……方婉萱也笑了!不过她居然只是心领神会地浅浅一笑。
“婉萱——”徐祖芸走过来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祖芸!我们走吧!”方婉萱当下决定。
“你不等唐逸拆线?”徐祖芸愕然。
“我们没有再相见的必要。”方婉萱说完即刻飘然而去。
“婉萱,等等我——”徐祖芸连忙追了上来。
***
唐逸被推出手术室,接他的人只剩陈书豪一人。陈书豪旁观一切,他也不知道这对男女是否还有将来。
方婉萱转过走廊时,徐祖芸追了上来。
“看!唐逸出来了——”徐祖芸遥指医院长廊的另一头。
陈书豪向两人挥手致意。他会照顾好唐逸的。
“你没话说,我有,等等我——”徐祖芸急忙跑向陈书豪。
“小胡子!你听好,这个该死的万人迷醒来时,帮我告诉他一件事:错过方婉萱会是他这生最大、宇宙大、超级大的遗憾,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方婉萱,她是独一无二的。”
徐祖芸胀红了脸,几乎是用吼的。
“你要和我打赌吗?”陈书豪的黑眸闪烁著。
“有何不可!我一定赢的!”徐祖芸自信满满。
“愿赌服输哦!你输了就得嫁给我,你赢了那就我娶你好了!”陈书豪说得和真的一样。
“你……你无赖,和唐逸没两样。”徐祖芸羞红了脸,连忙跑回了方婉萱身边,频频说陈书豪坏话。
方婉萱蓦然回首,唐逸已被推入病房,两人从此天涯陌路了!这是她选择的,她没有怨尤。
方婉萱深吸了口气,大步向前迈去!
“那个小胡子简直和大没两样,说什么会捕豚,我看是猎艳才差不多!”
徐祖芸每三、两句老是提起这个“新的”讨人厌。
***
唐逸坐在病床上,医生要准备为他拆线了。
他静待著,其实“结果”他早知道了。因为他没再听到方婉萱的脚步声,她遵守约定,因此走了吗?
首先入唐逸眼中的是陈书豪,他朝他眨了眨眼。
唐逸重见光明了!看见了世界,看见了日出,却看不见爱情。爱情只停留在他胸口上的“拇指姑娘”。
唐逸无大碍后他就办了出院,这次他去向何处,陈书豪没问,两个男人都不太过问对方的私事。
“有空来澎湖坐坐泡茶。”陈书豪没有挽留他。
没隔多久,唐逸便再次旧地重游了,他飞往澎湖。
唐逸走至一处长满了“琼麻”地带,他拿著相机拍下它。它象征著生命中不屈不挠的韧性。
拍完了照,他又走到了澎湖沙滩。
海岸拍打上岸,爱如潮水有涨也有退。日满西山,又见黄昏。一天又将近,黑夜又将来临。
经历这次的“劫难”,唐逸是否可以摆月兑“黑暗王子”这如影随形的桎梏?
甭独、寂寞,如今取而代之的是惆怅、无奈。
他最近是不太一样了!他逐渐在改变之中,连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对世界、人性的恨和不信任,正一点一滴地在消退。
唐逸仰躺沙滩上,数著星星,这是他童年常做的事。
年轻的心是如此的甜美,是什么让他变“年轻”了。他低头问著“拇指姑娘”,可惜她不会说话,只能含笑伴随著他。
***
台北方婉萱销假上班,即刻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她的认真和负责,总编看在眼里,十分清楚她不是池中之物,而且愈来愈难以驾驭。
方婉萱没以前那么“听话”她有自己的主见。对于新闻报导的尺度争议性,她非常坚持自己的看法。
“是你总编,还是我总编?”如今的方婉萱已从采访记者升为采访主任,但仍位在总编之下。
“这和职务无关,别拿上级的帽子来压我,新闻自由、自主性是每个记者的专业领域,我是在对自己的工作负责。”方婉萱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总编气得吹胡子瞪眼!
“——到底是你大还是我大——”总编怒极拍了桌子。
“这和大小无关!”方婉萱把稿子也摔向桌去。
“你……”总编气得想开除方婉萱。
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上头仍有大老板在。方婉萱如今可是报社属一属二的“红牌”记者,他只能把怒气给咽回去!
***
“做得不开心不如跳槽吧!又不是没人挖你!”徐祖芸和方婉萱坐在“花田”
小屋,荡著秋千喝著下午茶。
方婉萱是有这个打算,也想“改行”。
“摄影记者?”她惊呼出声。“方婉萱小姐,莫非你还惦记著某人?”方婉萱意有所指的,但又不好说得太“明”。
“我对摄影是真的有兴趣,我想拍摄人生的喜、怒、哀、乐、希望与幻灭、虚无与浮华……真实的摄影再搭配上文字更有说服力!”方婉萱讲得头头是道,可是徐祖芸听得呵欠连连。
徐祖芸的“处女作”难产至今,她快抓破头皮了。
***
方婉萱递上了辞呈,她看见总编的表情是松了口气状。她在想;他从此不用担心将来他的宝座被她抢走,还是他根本就受不了女人在工作场上生龙活虎的,威胁到男性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