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盛竹此时正在休息,他老是昏昏沉沉地睡着。
凌盛竹的眼皮动了一下,似乎听见了,但手脚却不听使唤,虚软而无力。
信子看见凌盛竹病入膏肓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
柳利人适时地递给信子面纸。这么一个贴心的动作,众人都看在眼里;无疑地,柳利人和信子的关系非浅。
“妈、大哥、二哥,他叫柳利人,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两个已经订婚了。”信子说着,用面纸拭去眼角的泪,语气却十分坚定。
何香雯在一阵错愕之后,走了向前。“信子,恭喜你找到了好对象。”
“妈,很抱歉我没有事先征询过您的意见。”信子低下头。
“信子,你已经是大人了,可以自己决定一切。”何香雯既安慰又不胜唏嘘。
凌风却脸色苍白地掉头而去,信子的目光偷瞄着他。
凌飞看见了,柳利人也看见了。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信子的“演技”毕竟不够炉火纯青,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了破绽来。
病房内不宜多说,有话回家慢慢说吧!
信子回到了凌家,景物依旧,人事全非了。
“柳先生请坐!”凌飞招呼着,目光却没有离开信子。
“信子,不谈谈你的未婚夫吗?向大哥介绍一下。”凌飞忍不住开口。
“利人他……”
信子说不下去了。为了让凌风死心,信子才会这样欺骗的。柳利人纯粹是帮忙性质,佳人有难拔刀相助。
“信子,要不你告诉我,你离开家之后的生活如何?”
凌飞换个话题,不为难信子,看得出来信子有苦衷的。
信子说了。她的生活平淡无奇,甚至有些乏善可陈。
坐在一旁聆听的柳利人,感受到信子内心有很大的挣扎与痛苦,而这挣扎与痛苦多半来自那个信子唤他为“二哥”的凌风。
天晚了,柳利人要告辞了。
信子今晚留宿在家,而凌飞为了方便照顾凌盛竹,能够和何香要交班,也暂时搬回家中住。
“柳先生,有一些事你不知情,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信子在门口送着柳利人。私下时信子对柳利人是保持着距离的,不再称他利人,而是柳先生。
“你还会再回渔港吗?”柳利人对于今天微妙的关系绝口不提,他是了解信子的。
“我不知道!”
“你的假单,我给你无限期延长。”他对这名赢弱的少女有着莫名的疼借。
“谢谢你,柳先生。”
“我先回渔港去了,有事情随时通知我,我一定效劳!”
柳利人功成身退,他不在乎自己被人“利用”。打拼了这么多年,柳利人已有了成家的念头。
对于信子,他有幻想但是不敢妄想。
柳利人看得开,希望有一天,信子会重回渔港来。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他喃喃自语着。
送走了柳利人,凌飞在等着信子,因为有一些事,信子有知道的必要;关于她的身世之谜,信子只知其一二。
奇怪的是,很久以前,在孤儿院时,信子老幻想期待着生母来接她回去。如今她知道了沈明媚极可能就是她的生母,她却不再有从前那种感觉了。
是长大了的缘故吗?沈明媚的告别影坛,信子也从报上知道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和沈明媚的距离好遥远。
沈明媚年轻得只够当信子的姊姊。信子没有想过要去找沈明媚,目前她也没有这个打算。她喜欢何香雯当她的妈妈,虽然何香雯曾经“遗弃”过她。
但身为女人,信子感受得到,何香雯当初为何要这么做。撇开这一些不谈,凌盛竹收养信子后,何香雯对信子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绝对是视如己出。
“信子,我有话同你说。”凌飞的表情严肃。
“大哥,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我现在不想说!”信子凄然一笑。
“不!信子,不是柳先生的事,而是有关你的身世!”
身世?
难道信子的身世,又有了什么转变吗?信子仔细聆听着。
“信子,你是……人类和花精灵的结晶之体,你的生母沈明媚是……玫瑰花精灵,她本叫花月眉。”凌飞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凌飞的态度是诚恳的,也是严肃的,不似在作假。
“如果一切真如大哥所说,那自己的命运也太坎坷了。”信子怔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信子的窗口未关上,有个黑影爬了上来。
是凌风。
一个重物的碰触声,惊醒了信子。
“信子,是我,别怕!”他自窗口跃下。
凌风站稳了身,他还是不肯放过信子。
“信子,跟我走吧!离开这里。”他苦苦相求。
“二哥,你别胡来!”信子忐忑不安。
“二哥?你还叫我二哥!”凌风低吼。
“二哥,我已经有未婚夫了。”信子的声音细如蚊鸣。
“信子,别再演戏了,你以为你真骗得了我?”凌风灼热的目光盯着信子。
“不!我不能跟凌风走,活在人世不能不顾伦常。”信子在心底低喊。
“信子,你中他们的毒大深了,他们全都在破坏我们两个。我们逃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一起生活。只有我们两个,再也不要回来这里!”
凌风的手向信子伸了过来。
“不要过来!”信子瑟缩地躲到床角。不想大声喊叫,使得两兄弟第三度为她打架。凌风的手,眼看着就要触模到信子了。
信子闭上眼睛,一脸凄绝惨淡,她此刻生不如死。
凌风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信子别过脸去,眼角有泪。
“信子,你答应过我,这一生一世都不嫁给别人的,你怎能和那男人订婚呢?你不会的,是不是?你只是想让我死了心。”
凌风颤抖着唇,信子的“拒绝”再明显不过了。
“梳眉之约,来生再还……”凌风喃喃自语,神色凄苦。
凌风用自己的手指头梳着眉,一遍又一遍。突然停了下来。凌风凝望着信子。
“早知有今日,那一年我不如真的从树上摔死!”凌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字字血泪。
信子听得心生一股寒意。
凌风一语未发地从窗口跳了出去,再也没看信子一眼。
“风!”信子攀着窗口叫道。
凌风的摩托车已呼啸一声,扬长而去。
信子急了,连忙到隔壁房间叫醒凌飞。
“快!快送我去‘再生崖’,凌风会出事的。”信子有股不祥的预感。
凌飞听得不大明白,但看信子急成这样,也就立刻去发动车子,载着信子往“再生崖”去。
凌飞的车子刚驶离,家里的电话便响了,但没人接听。匆忙之间,凌飞的传呼机还留在房里,红光闪烁着。
夜深人静,凌飞的车速飞快,急驰而去。
“再快一点,大哥!”信子在车上坐立难安。
凌飞已经开得很快了,天黑又是山路,很危险的。
凌风则是不顾性命的直冲“再生崖”去。
“今生既然无缘,那只有等来生了。”摩托车的引擎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狂放而刺耳。
信子看到摩托车影子横冲直撞地在山路盘旋着。那摩托车尾灯一明一灭地跳着,牵引着信子的心更加速地狂跳。
“不--要--凌风!不-一要!”信子歇斯底里地大喊,泫然欲泣。
“再生崖”已在眼前了。
可是凌风的摩托车丝毫没有停下的意味。凌风的摩托车硬冲上岸边的栏杆,撞断了生锈的铁杆,发出轰然巨响。他的身子直挺挺地翻飞了起来,往山谷摔下去。
凌飞紧急煞住车子,信子连扑带爬地跑向崖边,裙子和膝盖都磨破了。
撞得面目全非的摩托车仍在崖边,而凌风却已魂断谷底。
大哥凌飞急忙也下了车主,他要去拉住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