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诉蔡仲仁,更不可能,他哪听得懂她在表达些什么。
版诉宋明清,她是乐意的,可就是苦无机会。
上了列车的罗小曼找到座位,坐下来闭目瞑想着。她真的有那种“感觉”,她“欠”宋明清,比“爱”宋明清还要强烈得多,她到底欠他什么呢?
宋明清对她的不理不睬她全忍了下来,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引起宋明清的注意,这样做,错了吗?
宋明清却如此伤害她,他竟敢打她!从来没有人打过她,连爸妈都没有。他凭什么?她恨他!恨宋明清!
罗小曼更恨自己为何要自取其辱?为何要让他践踏自己的自尊?都是那该死的“亏欠”惹的祸,如果她上辈子真欠宋明清,那也是上辈子的事,她何必要在这辈子耿耿于怀呢!
罗小曼也恨她的爸妈,自从她车祸出院以来,他们就一直当她是“病人”看待,她不想说话时是“自闭”,活跃了些,又仿佛成了“异类”,做人还真难!
罗小曼想不起她为什么会住院,只记得眼前都是血,可又不是她的血,是谁的血!
现在她非常痛恨宋明清。如果不是有他的存在,如果他不漠视她,事情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蔡仲仁成了傻子,也该怪罪他。
那她也不必去兜那么一个大圈子,白费了那么多力气。
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一心想在文坛出人头地,却无视别人对他表露的爱意。她要报复他,只要让她逮到任何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他,她要加倍奉还。
她抓准她第一个机会。在文坛,前辈和后进之间向来有着深厚的提携关系,所以她必需去参加蒋立信的丧礼。
蒋立信在文坛虽说已是被新浪推翻的后浪,可是毕竟在文坛打滚多年,去参加丧礼的文人铁定不少。宋明清可能就是其一!
她要打入文坛。虽然她没有一枝锋锐的笔,可是她拥有一张傲人的脸。文人多风流,除了宋明清外,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文人能逃得过她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她掌握了文坛的主流人物,那她就有这个影响力去左右宋明清。罗小曼要让宋明清在文坛上无立锥之地。惟有如此,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罗小曼越想越得意,她不断编织着复仇的美梦。她想得张嘴笑了起来,可是她的嘴巴却张不开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睁开眼,没想到竟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吻住了。他的胡根扎着她的下巴,好疼啊!
想要亲吻罗小曼的男人比比皆是,可都没有一个成功的。如今她的初吻,竟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夺走了。
“啊!”罗小曼尖声尖叫!用力地想要推开陌生男人。
这未免太荒谬了吧!
怎奈陌生男人的力气太大,罗小曼挣月兑不了,只好用力一咬,咬得那陌生男人唇破血流,男人却仍舍不得离开她的唇而去。
这样的屈辱,而且又是发生在公共场合,罗小曼委屈得泪水夺眶而出。列车上的其他乘客有的一副事不关己无动于衷,有的幸灾乐祸存心看热闹,还有的竟真以为两人是久别重逢的爱侣或是正在吻别的有情人。
反正就是没有人走上前去,阻止宋子杰强吻罗小曼。
一直到宋子杰吻到了罗小曼的泪水,宋子杰才从激情中清醒。他开始感觉到嘴角的痛楚。
痛!他好痛恨此时的“痛”,因为既然是痛,就代表他并非置身梦中。而眼前的女子,含怒带恨的眼光,更不可能是他心仪的杜百合。纤细敏感、楚楚动人的杜百合,是不会如此看着他的。杜百合从不如此逼视他。
“对不起,我……”宋子杰不知要如何解释才好。
“啪”的一声,罗小曼用力甩了宋子杰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极为清脆,车厢里的乘客任谁都听得见。
又羞又怒的罗小曼愤而起身,此时列车也正好靠站。罗小曼想也不想,立即冲下列车。凭她一介女子,是打不过男人的。就当做是给疯狗咬了一口,再不走,小心他又扑来。
宋子杰跟着罗小曼下车,他不是个无礼的狂徒,他实在是在情不自禁之下,错把罗小曼当成了杜百合。两人长相极为神似,宋子杰一时之间,实在分辨不出是真或幻。
罗小曼一直跑,宋子杰一直追。
两个长得如此神似之人,必定有着某种关联。就算是没有关系,宋子杰能找到另一个“杜百合”,也是让他雀跃不已的事。两人就在路上追逐着。
罗小曼拦下了计程车,往公墓开去。在匆忙之间,她仍然没有忘记她北上而来的目的。而宋子杰也跳上了辆计程车,一路紧跟着罗小曼,到达了公墓。
罗小曼跳下计程车,往山坡上的墓地跑去。蒋立信的丧礼已经开始了,来参加丧礼的都是文坛人士,而且地位都满崇高的。而宋明清和杜百合则默默站立在人群外面。
罗小曼见宋子杰紧追不舍,不知该如何是好,难不成打了他一巴掌,他也要还她不成。罗小曼往人群冲去,人多势众料想他不敢乱来才是。
罗小曼见人就抓,她太匆忙了,竟然没有瞧出那是宋明清的背影。罗小曼抓着他的手,想寻求蔽护。
宋明清发现了罗小曼。怎么又是她?她为何还死缠着他不放?罗小曼终于发现她抓住的是宋明清的手,她愣了一下随即松开手。又让她碰到了,他果然也来了。
两人各自暗想着。而一旁的杜百合则是微微惊呼一声。隔着头纱,旁人看不见她脸上惊讶的表情。
杜百合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只是她的美丽是比较沉静的,不像眼前的女子,有一种嚣张的美。
而紧跟而来的宋子杰,竟似乎瞧见了他渴望再见的杜百合。而列车上的女子,竟和宋明清认识,虽然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隔膜存在。宋子杰不禁怔在原地。
瞧见了杜百合,宋子杰真为自己刚才的“行径”感到汗颜。宋子杰心中只有杜百合一人,那像极了杜百合的年轻女子,不过是一时的替身罢了!再次面对杜百合,宋子杰心虚地低下头来,似个做错事的小孩。
丧礼正在进行中,蒋立信并没有娶妻,参加丧礼的亲人只有他的一个徒弟兼义子。当然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宋明清,但蒋立信是不知道的,而且也没机会知道了。
丧礼结束后,蒋立信的义子杨家贤这才从低垂饮泣中抬起头来。杨家贤坐在一张轮椅上,他的膝盖上盖着毛毡。
杨家贤这时才瞧见了罗小曼,杨家贤发现罗小曼似乎不认得他了。但他是不会忘记罗小曼的。罗小曼是杨家贤的初恋情人,杨家贤就是那时在看槟榔摊的男孩。
杨家贤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就是因为他是个小儿麻痹患者,而且那两只严重的畸型脚,一直让他有严重的自卑感。从小到大,他不知忍受了多少别人的嘲笑和捉弄。
他是自卑的,他变得极为内向。他月兑离人群,只有在独处时,他才会有安全感。他害怕和人相处,他总觉得别人老是盯着他的脚看,像在嘲笑他是个残废。
在严重的自卑感作祟之下,读完了国中之后,他就没有再升学了。其实他书念得不错,成绩也很好。可是他实在难以忍受团体生活,再加上行动不便,所以他毅然放弃升学。
白天帮爸爸看槟榔摊,晚上他就提笔写作。他是完全土法练钢的,没有人教他,完全靠自我的模索。他知道自己有残废的脚,所以不能再有残废的手。他立志向郑丰喜看齐,也渴望写出像《汪洋中的一条船》那样的小说。但或许他太年轻了,历练还不够,于是屡投屡遭退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