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跷脚!不过是两腿交叉了一些而已。我不服气。
“下车!”
找不肯被他纠正,他就要赶我下车!动不动就把别人的自尊践踏在地上。
下车--不下车!下车--不下车!下车--不下车!一阵挣扎之后,我端正了身子,正襟危坐着。
“你手洗了没?”
“洗手?我的手很干净的,二少爷。”我连鞋底都擦干净了才敢上他的车。
“老三碰过的女人,哪还有干净的!”
“停车!我要下车!”我忍不住想骂粗口了。
这一回是我自己要下车的。去你的王-一八--蛋!我大骂。
太侮辱人了!再不下车,同奴隶、贱民又有何差别!我跑回家去,唏哩哗啦地哭了起来。
我受够了!为什么我要一直忍受这种屈辱。
许久之后,我稍稍停住了哭泣,因为门铃响了。
我心中一愣!我希望是他--石贤一。打开了门,果然是“梅尔吉勃逊”。
一见到他,我又哭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我--我竟哭倒在石贤一的胸膛上、他没推开我,任由我哭着。我的泪冉不止住,恐怕会成黄河泛滥。
“初云!”他唤我,声音非常温柔。
“对不起!”我这才回过神,离开他的胸膛。
我用手指拭去泪珠,没有接过他递来的手帕。太引人遐思了!找有些心神荡漾。
我请石贤一坐下,可是无心再煮咖啡请他喝。
“良二的确是很难伺候的人,我万分抱歉。真的!”
“我觉得已无法再合作下去了了!”
“我不会勉强你的。”
“可是你已经投下了不少花费。”
“那是你应得的。”
“我会还给你的。”
“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好吗?”
可是,我想到了以后。我的积蓄不多,编辑的薪资并不高,而妈妈省吃俭用,一边工作一边持家的积蓄。大半用在我与暮云的学费上面了,真的所剩无多,我懊恼万分。
“初云,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处理。”
“你?怎么可以。我和你非亲非故。”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真令人窝心。石贤一当我是朋友,而非雇主和员工。“我跟你借!”我不好意思。
“初云,何必分这么清楚。”
石贤一啊石贤一!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心生误会的!我摇了摇头,想赶走心中几多愁。
“吃饭吧!好吗?”
我坐上了宝马,石贤一很有绅士风度地为我开门。坐石良二的车被侮辱,坐石德三的车被骚扰;只有坐石贤一的车,有被尊重的感觉。
车行至“翠园”餐厅,我不想下车。
“初云,怎么了?你不饿吗?”
不是不饿,我怕印证了妈妈的话。石贤一是有妻子的人,我岂能故意忽视这点?“贤一,你有太太的。”
“只是吃一顿饭。初云,你太敏感了。”
人说女人心细如发,我是未雨绸缪。“贤一,我不能,我真的不能。难道你不明白,你有着容易吸引女人的外表和风度?我不想陷进去。”
“初云,对不起。”
“贤一,你太会说对不起了,你分明没错,是我自己一时妄想罢了。我会克制住的,毕竟我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回头吧!悬崖勒马才对。”我推开了车门,并不是要进入“翠园”,而是要离开此地。
身后没有脚步声,没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我失望了!
走了一大段路后,我拦了辆计程车。
只坐了一半,我又下车,无非是想石贤一若追了上来,如此方能将我拦住。也不知为什么已知“无望”,却还要去想。
我踢着路上的石头,踢得它飞个老远。
没有,他当然没有追来。我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女人。太可笑了。
第四章
回到了家,我用冷水冲着脸。太可笑了,我自己。
棒日上班时,同事们个个睁大双眼盯着我瞧。看什么?我莫名地。对了--报纸!我忘了看今天的报纸!我把报纸抢了过来,翻开影剧名人版。
天啊!我真不上相,丑死了。
分明是石德三的手拉住了我,可经过处理,相片上看来竟成了我“欲走还留”。这下,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报纸上的标题写着;“三公子的新宠?麻烦?”
什么东西!打上问号,把我说成了麻烦。缺德的石德三,该遭雷劈的!杀千刀也下足惜!
我气!一肚子的闷气。报上只差没说我贪图富贵、爱慕虚荣。
一整天上班,我都把头低着,埋在文稿内。总觉得整间办公室的人都在打量我,对着我指指点点的。
焦琴打了电话给我,约我中午吃饭。
到了餐厅,我食不下咽。呕了一肚子气,怎么会有胃口!
“佟初云,你到底走了什么运?石家三兄弟都同你扯上关系,太不公平了!明明都是失恋人,你就桃花连连;我就门可罗雀、乏人问津!上帝待我不公。”焦琴边吃着牛腩饭,边叨念着。
我听了只觉好气又好笑。唉!生什么气嘛!石德三明摆着是要整我,给石良二同我的男女朋友关系搅局。
他大可不必的,我决定退出了。
焦琴一直追问我详细情形,不得漏掉任何精采细节。看她那副紧张的模样,深怕错过一处精彩画面似的。
“初云啊!你就去洗个手有什么关系?眼看一百万就这么飞了。而且石贤一说的,只要表现好还可以加酬劳呢!”
“焦琴,事关我的人格尊严,我忍不下去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亏你以往都说自己挺能忍的。换成我,洗手洗到月兑皮也要赚那一百万!”
“焦琴,石良二很难缠的。”
焦琴如果切身经历过,怕不会再如此说了。她近来容光焕发了些,想必已走过了失恋痛楚。
“焦琴,石贤一嫌你太漂亮,会让石德三垂涎的。”
“难道美丽也是一种错误吗?”她娇嗲地说。
我差点儿没喷饭。焦琴铁定已恢复正常了。像我这种“货色”,石德三都同我过不去了,伯焦琴也逃不过石德三的魔掌。还是免了吧!但焦琴跃跃欲试地,她说可以把自己装得丑一点。我笑她三八。
回到公司,仍然觉得举止被窥探着。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到了医院,妈妈躺在病床上休憩。特别看护仍在,石贤一未撤走她,我心生感激。
可是一种亏欠之情油然而生,我怕我还不起。妈妈说她想出院,待在医院里很闷。我问了医生,医生不表乐观;妈妈随时有病情突发的危险。妈妈的胃已切除了一半,食量越来越小,她日渐消瘦了。
我明白妈妈担忧着住院费用,我们不是有钱人家。缴费处的小姐却同我说,住院费用已预缴到年底了。
是石贤一。他的确信守了他的承诺。但非亲非故的,我若接受了,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呢?
第三者、坏女人、狐狸精、单身公害……这么难听的字眼加在爱上有妇之夫的女人身上。
我怎抵挡得住?何况是我单恋石贤一。
单恋!哦,多大的女人了,还在闹单恋!我羞于见人,特别羞见石贤一。我爱上了他,任凭自己如何否认,也抹灭不去这个事实。是那一晚--他折回山路来载我的时候吧!
如果现在紧急煞车或许还来得及,怕继续下去,会把持不住。就当是错爱吧!可这一笔钱如何善了呢?
傍暮云的信,依照妈妈的交代,没有提起她的病情。等他放假回来再说吧!
石德三没再找我麻烦,想是已知我退出了。他们两兄弟互不顺眼:一个洁身自爱,另一个风流成性。
石德三又换了个伴,我不过是昙花一现。报纸告诉了我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