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民龙小心翼翼的回头瞄了眼,空荡荡的巷弄里,只有一辆摩托车噗噗噗地骑过去;他仔细瞧了瞧,果然没看见那位仁兄的身影。
“走了。”忙将自己粗厚的胳膊收回,真怕压垮了她的肩膀。
“呼!”她深吐一口气,不忘回头再确认一次。“真是个棘手人物,麻烦死了。”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她另只手还牵着爪哇。
“棘手人物?我吗?”他呆呆的比着自己。
“当然不是,”丁香草停下步伐,看他神色紧张,不禁笑了起来,“要不我干吗跟着你走呀!”
“这样……那你是指,”他忐忑不安的,“刚刚那位齐先生吗?”
“除了他还有谁?”她耸肩反问。
“可是,”他不可思议的将眼睛瞠大。“他看起来很帅很斯文,一看就知道很有身份地位,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好?”
她歪斜脑袋瓜,像在认真思索他的问题。
“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不过,我不欣赏他的人品和性格,视为拒绝往来户有何不可?”
“没、没这么严重吧?拒绝往来户?”
“在我眼里,你还比他优秀得多。”丁香草将视线锁定他的眼睛,正经八百的发表心中感想:“何况我看人不看外表,就算他比刘德华还帅上一百倍,我照样不理;而你除了胖了点,其他方面都很好,和你做朋友,比和他在一起舒服多了。”
铛铛铛铛!她这番话,有如一盏光明灯照亮他心中晦暗的角落。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他此刻的情感澎湃,只能说,他真的真的太感动了!
“汪汪!”
小爪哇突然叫了两声,仿佛代替主人在说谢谢一样。
“啊,不好意思,又耽误你这么多时间。”丁香草微笑着把链子还给他,“那我回家去了,拜拜!”“呃,等一等!”鼓起勇气,他把她喊住。
“还有事吗?”她回过头,仍然挂着亲切笑容。
“我……我可以跟你要电话吗?”好啦好啦!他知道自己很白痴,可是,这么好的女孩子如果不试着追追看,他一定会后悔的。
她似乎也有些诧异,但仍自动拿出了纸和笔,抄下电话号码给他。
“给你。不过超过晚上十点不可以打哦。”
“嗯,我知道!”他点头如捣蒜,眼光痴茫地目送她进屋,开始强烈意识到:老天爷绝对是帮着他的,要不,怎会制造这么多机会给他呢?
“好,我要努力!”
握紧拳头,朝天击出一拳,他发出一个“嘿休”的声音,就像超人飞天时的动作一样,只不过他的吨位过重,蹦不起来。
“啦啦啦啦,爪哇儿,我们走吧。”
快乐地哼着歌儿,这一人一狗就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中迈向温暖家门。
“我的一颗心心心,献给一个人、人、人,只有她能接受,我的爱与情……”
啐!一大早的,是谁在制造噪音啊?
扫地扫到一半,阿标上翻白眼直起腰杆,摆头寻找歌声来源。
就看到日用品区那边,孔民龙拆封着一包包的卫生纸,一边投入的唱着歌。
“可是他有情,却不说明、明、明,每一次见到了我,她是不是怕、她是不是真怕羞……”
“喂!”阿标冲过去用扫把头戳他,“够了哦!可以停了啦!”
正陶醉在自己歌声中的孔民龙,被他这么一打断,显得很不爽。
“你很没礼貌耶,没事戳我干什么!”
“没礼貌的人是你好不好?一早就用魔音穿脑来给大家提神!”
“既然是提神,我就多唱几次吧……”
“闭嘴!不要再唱了!”阿标大惊失色,紧急阻止他。“你再多唱一次,我的耳膜就破了啦!”
“好好好,不唱就不唱,说什么魔音穿脑嘛。”看在心情大好的分上,他不打算和他计较,但嘴里还是嘀嘀咕咕。
“你干吗呀你?好像满面春风的样子。”阿标深觉狐疑的上下瞧着他。
“呵呵,有那么明显吗?”
“你还好吧?是不是早餐吃太多胃移位,然后造成脑筋短路、神经闭塞啊?”他关怀备至的柔声问。
“唔……”孔民龙怪叫一声,顿觉身上鸡皮疙瘩根根竖起,“拜托一下,不要用那种娘娘腔的声音跟我说话,要被人误以为我跟你有暧昧关系怎么办?”反胃至极的打了个哆嗦。
“真是那样,吃亏的人是我,你恶心个什么劲哪!”
“回去扫你的地啦!开店时间快到了。”他用庞大身躯将阿标挤走。
“啊,有件事突然想到。”阿标走没两步又踅回,“你开始找工作了没有?”
“寄了几张履历表,不过都没下落。”
他左张右望,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我有个不错的想法,你要不要听听看作个参考?”
“什么想法?”
“我们把店顶下来,一块合伙做生意吧。”
孔民龙无比诧异的张大口:“啊?”
“我仔细想过了,这时机出去找工作也是四处碰壁,倒不如放手一搏,试试自己有没有这本事把一家店撑起来。”他严肃的说。
“你、你是认真的吗?”
“那当然!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咱俩可以把旧有的人网罗起来,照本宣科的接手这间超市……你觉得怎么样?”
“我……”老天爷,我正有此意!他激动的抓住阿标细瘦的两只手臂,“阿标啊!你真不愧是我肚里的蛔虫!”
“喂喂喂!”阿标被他掐得乱痛一把,唉哟地叫。“轻点轻点!我虽然很瘦,也是有神经的好不好?不过……你真的也是这么想的啊?”他兴奋的反拉着好友跳来跳去,像只活力充沛的小猴子。
“是啊是啊!咱俩真是心有灵犀……”还没高兴完,孔民龙就看到会计方姐板着张晚娘脸矗立在通道彼端。
“吻!就知道你们两个乱搞男男关系!”方姐手叉腰走过来,鄙视的巡看两人。“难怪我没看过你们交女朋友。”
“呃……唉……”两人心照不宣的干笑,急忙保持距离,一个继续排卫生纸,一个抓着扫帚火速跑开。
“真是!我是不反对你们交往啦,不过上班时间,这样子太难看了。”人都走了,方姐继续碎碎念:“好歹我也是个开明的现代人,只要你们彼此真心对待,我会祝福你们的。倒是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们,这个爱滋病哪……”
“方姐,上班了啦!”孔民龙求饶似的发出这句,希望可以打断她的“长篇大论”,他听得头都晕了。
“我这是为你们好……”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们不会得爱滋病的啦!”将方姐推进办公室里,把门一关,他大大地松一口气。
什么跟什么!他哪可能得爱滋病!
他可还是纯情小少男呢!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呵呵,不知道哪个幸运儿有此良缘与他共度春宵——
“下流下流下流!我不可以这么下流!”
他气急败坏的咒骂自己,连带敲着头壳,奇怪的是,虽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很下流,嘴角却维持着一贯的勾痕……
震天价响的笑声几乎要掀破整座屋顶,童葭屿上气不接下气的抓着遥控器在沙发上扭来扭去,比只毛毛虫还会扭。
“童葭屿,克制一下你的笑声,会吵到邻居啦!”甫从浴室洗完澡的丁香草,穿着大浴袍走到电视机前将音量关小。
“喂喂,别挡在那儿!精彩的正要来呢!”她叫嚷着弹起身,乱糟糟的短发塌了半边,过大过长的T恤则套了半身,乍看之下就像个小男生。很难想象,她们这两位外表、个性南辕北辙的女人,会凑在一块成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