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反正你又没事!何况你这么厉害,就算我没出国也不会担心啊。”她坏心地贼笑。
“我不管!你这到底算什么朋友!把我丢下一个人逍遥去。”
“哎呀,别这样!反正你现在也有了冤大头一号啊,如果你想出国,就叫他带你去嘛!以他的能力,带你去环游世界都没问题呢……”两人国着吵闹,对话里的玩笑字句完全不觉有何不对之处。
然而林擎元那略显忧郁的面孔,在此刻渐渐蒙上一层阴霾。
第九章
“真是多事之秋啊!”
接完手边的电话,郑雅琪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用手肘轻撞旁边那位忙得不可开交的家伙。
“你瞧瞧这个!”模着葱金粉红色的指甲敲击着桌面,上头摆放了本自家出版的八卦杂志,斗大的字眼写着——
咖啡店丑女强留容祖曜过夜?大影星不赏脸,争吵多时一气之下离开女方住处?!
只腾出三分之一秒瞥了眼杂志封面的童葭屿,眼皮向上一翻表示无聊,继续埋首敲着键盘。
“那个文编部的女人果然厉害唷,竟然妄想要钓个大影星,没想到反而被自家人出卖,被拍了这样的照片登出来!”郑雅琪啧啧称奇,翻开杂志仔细瞧了瞧那个小丑女的脸。
“上班时间公然看杂志聊天,小心被主管盯上。”对八卦毫无兴趣的童葭屿仍旧不为所动。
郑维琪置若罔闻地放大瞳孔逼近纸上图片。“嗯……不过这女人要是肯好好打扮,我想也是大美女一个吧?”以她对女性外貌敏锐度来分析这个戴了眼镜又一身邋遢样的女人,怀疑这个小丑女其实有光鲜美丽的条件。
说实在的,童葭屿对于这位少根筋又爱嚼人舌根的郑大小姐只能举白旗投降,她在想,这些个八卦杂志之所以本本畅销,狗仔队之所以能正大光明的嚣张,大概就是因为社会上有太多这样的“郑小姐分身”吧。
电话声嘟嘟地响起,郑雅琪眼不离杂志内页的伸手去接。
“阳威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公式化的甜美嗓音。
童葭屿没去听她接下来又发出了怎样熔烂的肉麻腔调,整理好档案存进磁碟里,再丢进白色里寄出,她扶着桌缘离开坐了一下午的扶手椅。
“唔,腰酸背痛……”
起身稍作走动时,正好瞧见连纾葶自开启的电梯门里走出,步履优雅地缓缓步向柜台。不过当对方也看到她时,忽然如同饿虎扑羊地冲过来,飞奔的身形让人不禁担心她会不会撞上柜子,但她脚下一转绕进了柜台后方。
“喔,葭屿!我真是太崇拜太崇拜你了!”她的眼睛发射出亮晶晶的刺眼光芒,两手则兴奋地扳住她的肩胛。“听说前不久你狠狠地治了那个李色鬼一顿,还警告他不许再对其他女同事毛手毛脚,是不是真的啊?”
“什么?”刚挂上电话的郑雅琪惊声尖嚷,跳起身跟着鬼吼鬼叫。“真的吗?真的吗?哇塞,难怪他现在看到我都不敢吃我豆腐哩!”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快接近下班时间,以致于每个人的精神异常亢奋?童葭屿被她摇得头都晕了。
“别摇了,我想吐!”
“好猛啊你!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管人来人往的,郑雅琪彻底发挥她大嗓门的功效。“上回我被李色鬼模了次,就已经气得快爆炸了说,可是又敢怒不敢言。”
“我也是啊!要不是因为他是握有宰杀大权的经理级人物,我老早就想报上去了。”连纾葶同样义愤填膺地撇撇唇。
“原来你们都曾经被他吃过豆腐。”童葭屿蹙起眉。“难以置信的是,你们全都选择闷不吭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以为我们愿意啊!”郑雅琪摇首哀叹。
“不过这回牟大千金铁了心往上呈报,也跌破了我的眼镜呢。”连纾葶伸出大拇指称赞。
“什么意思?”
“话说回来你也得好好感谢她,你先替她解围、再换她替你解围。”
“我听不懂。”
“就是说李余潭那个家伙原本要想办法把你给开除的,但人事部那个猪头罗主任一方面碍于丁香草不在国内不敢擅自把你fire掉,一方面也是找了牟芊晶前去询问,才知道事情来由始末,便公开表示下回李经理要是敢再对女同事做出逾矩行为,就不再只是草草了事了。”连纾葶有模有样地挑着细眉。
“赞赞赞!没想到猪头罗也会有展现魄力的时候,八成是拜丁香草所赐,嗯嗯,这个好消息我得赶紧用e-mail传送给公司里各个女性同胞们,好让李余潭再不敢乱伸魔掌!”郑雅琪欢呼着跃回椅子上。
童葭屿没有立刻表现出很高兴的表情,她只是有些愣然地杵在那儿。
“还有,今天是领薪日,下了班大家一块儿去happy吧!”别了眼手腕上ELLE的淑女表,连纾葶热忱地提出邀约。
“是啊,大家都会去哦!葭屿也一起来吧。”
“我下班还有点事……”
“哎呀,你会有什么事来着?难不成是要和男朋友约会吗?”郑雅琪开玩笑地打着哈哈,却看到她顿了顿,仿佛被说中一样,不免吃惊地把眼睛睁圆。“唉?你真的有男朋友啊?”
“呃……”能不承认吗?她僵硬地挤着酷酷的笑容。“嗯。”
“哇塞,那就把人带来瞧瞧啊!我们很好奇你男朋友长什么德性呢。”两人轮流怂恿着。
“对啊对啊,大家可以彼此认识一下。”七嘴八舌的抢着说服。
“很抱歉,我还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不想滋生其它无谓事端,亦不想哪天轮为他人道说八卦的话题,她慎戒回避着这一波波的人情攻势。
直到场子弄得僵了,连纾葶和郑雅琪也不给什么好脸色瞧了,两人无趣地模模鼻子闪到别边去,不再浪费唇舌。
将又凉又苦的咖啡一口气灌进肚子里,那酸涩的不适在嘴腔里颠簸作祟,即使入了肚子里,还是起了小小效应。
嘿着舌,童葭屿拢着眉心将马克杯置于水龙头底下冲个干净,晾放在固定的架子上端,再返回柜台内,慢条斯理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把资料夹、磁片及一些文具用品纷纷归位。
下班时间早已过了,但因为她和林擎元约了七点钟见面,也就不急着打卡,连带还能摆月兑一票OL挤在休息室里叽叽喳喳的高峰期,也属幸运。
等时间差不多,她才进到里头拿取帆布袋,草草拨整刘海踏出公司大门。
有别于室内的冰冷气温,迎面拂来的一阵暖风让她心头间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兆。
她伫了伫足,惴惴不安地引颈顾盼四周。
不大相信第六感这玩意儿,可是,空气里莫名的诡谲气氛还是让她小小紧张了下。
应该是想太多了,总不会那个倪品萤又想二度掳人吧!
步下石阶往右侧行去,熟悉的银炫摩托车照旧准时候在红砖道边,一棵树身颇为粗壮的槐树底下,林擎元穿着灰绿色的长袖衬衫及靴形牛仔裤,两脚伸直抵着砖面,身体倚着侧边车座而立,晕黄的街灯朦胧映照着他仰着的脸,那出神的专注神情似在思索着什么。
很多时候,她会怀疑他并不是富家公子出身,在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骄贵气息,他平凡得像个邻家男孩,生活简单、思想简单,惟有当他开口说要买什么东西给她时,她才会突然警觉,他其实还是个有钱人的孩子。
而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比较不普通的,是她不怎么女性化!这算不算她的特别之处?想得多了,心里也恼了,她甩甩头加紧脚步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