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又塞了些凉拌芦笋到嘴里,她忙不迭抬脸,然后稍稍正襟危坐了些。“你说什么?”
“呵……”他会心一笑。“我问你这些菜合不合胃口?”
“嗯,很好吃,你们有个好厨子。”她大力点头。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林鼎觉顿了顿,似乎还有话要说。“有个无礼的要求,我不知该不该对童小姐提起。”
“爸!”一直没出声的林擎元皱眉喊道。
“你别说话。”林鼎觉搬出身为父亲的威严对他低喝一声。
“什么事啊?”停住正要夹鸡的筷子,童葭屿也跟着蹙起眉。
“是这样的,我希望你可以暂时充当小儿的女朋友。”
林擎元难堪困踬的白了脸,却无力说些什么反驳的话。
“女……女朋友?”童葭屿惊呆了。
“唉,”林鼎觉语重心长地深叹口气。“不这么做的话,我实在不晓得小儿还要被那疯女人缠多久……”
在这一秒钟,童葭屿表现得异常镜定与平静,她悄悄地放下筷子,把两只手乖乖放到桌底下的两腿膝盖上。
“呃……林先生,我、我吃饱了,也还有点事要做。”作好准备动作,她打算二度落跑。
“咳咳!”怀叔像幽魂似在她身后咳了两声,提醒她同样的伎俩别想再施展一次,没用的!
“怀叔,没关系,童小姐既然不愿意就别勉强她,送她出去。”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浮现,林鼎觉还是维持着一贯的绅士风度。
“可是老爷……”反倒是怀叔不想这么就放过她。
“谢谢你们请我吃这么丰富的晚餐,再见!……不对,是不见!”不敢逗留,她抓了帆布袋小跑步地跑离饭厅。
她一走,林擎元不吭一声地跟着起身离开,什么意见都不想表达。
“老爷,您打算怎么办呢?”在送走童葭屿后,怀叔忧心忡忡地回到林鼎觉身侧问道。
“很简单,她在阳威上班不是吗?那就从那里下手吧。”再啜饮一口红酒,他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狡黠笑容。
第四章
才刚靠近红色铁门,里头那扇木们忽然间自动打开,丁香草那张不化妆也白里透红的脸蛋儿接着出现,然后笑面迎人地打开铁门。
“回来啦?”穿着卡通贝蒂的睡衣,上着卷子的刘海挂在额头上,她全身还香喷喷地散发迷人气息,一嗅就晓得她刚泡了个玫瑰美容浴。
“嗯。”月兑了鞋踏上地板,童葭屿疲惫不堪地把自己扔进沙发中,再没多瞄她一眼。
“很累呀?”丁香草忙不迭将门锁好,然后快速跑到沙发后,纤手按上好友的肩膀,温柔为她按摩着。“怎么今儿个又忙到这么晚?”
“去医院预约矫正O型腿的事。”因为确实很累,她便大剌刺地摊在那儿,享受着那酸酸痛痛却能消除疲劳的快感。
“预约到了吗?”她关怀倍至地问。
“嗯。”
“那什么时候得去呀?”
“下礼拜五晚上。”
“喔……呃……吃饱了吗?”
“嗯。”她懒洋洋地应。
“这样……那么今天,牟大千金还有没有找你麻烦?”见她爱理不理,丁香草极力地找着话题。却见童葭屿忽然掀了掀眼睑,往墙上猫头鹰挂钟瞄了一眼。“十一点了,你该去睡美容觉了。”“哎呀,别这样,人家想多跟你聊一会儿。”她撒娇地叹着声音,两手晃摇着好友的胳膊。
童葭屿突地起身,害丁香草差点往前栽,却见她打了个呵欠,拖着步履走往猪窝。没有关门的习惯,待灯一亮,她把帆布袋抛进一个塞满衣服的竹篓里,有些凌乱且男性化的“闺房”里,几乎没什么女性用品。
“葭屿……”丁香草不死心地探头进来,而好友已经拿了衣服准备洗泡泡。“你什么都不想说吗?”
“说什么?”灭了灯,童葭屿面无表情越过她。
她嘻皮笑脸的露出洁白牙齿。“说说你那辆摩托车是怎么来的。”
“碰”地一声,童葭屿已踏进浴室将门用脚合上,下一秒,稀里哗啦的水声从里头传出,丁香草什么答案都没得到。
“算了,不说就不说嘛!耍什么脾气呢?”得到关门声作为答案的丁香草一脸无趣地皱皱鼻子、嘟着樱桃小嘴,慢慢地踱回她的香闺。
浴室里头,童葭屿衣衫尽褪,整身赤果浸于莲蓬头底下,让放射的水花冲刷着扁平而没啥看头的身材。
虽说没身材,但结实且小有肌肉的手臂与曲线从背面看倒也颇匀称,只是身为女性却少了前突后翘的特征,说来是有点小悲惨。
朝着水柱闭眼仰起脸,脑中在这瞬间掠过一幕幕这两天来发生的种种事端,只觉烦躁得欲教人发狂。
怎么知道,那双沉郁深邃的眼,却如鬼魅盘踞心头,难以挥去……
日正当中,头顶着毒辣无比的大太阳,童葭屿挥汗如雨地端着热腾腾的牛肉面,到棚下最角落的桌边坐下。
今天已是礼拜五,谢天谢地她也快熬过训练期了。她一边想着,一边从竹筒中抽起一双卫生筷,加了两大匙酸菜、一匙半的辣椒酱、些许胡椒粉,接着发现眼前多了一男一女。
愣了一下,赫然惊觉其中那个女的是几天前抢她车位的那个刁蛮女。
“你好,又见面了。”倪品萤皮笑肉不笑地逼近她脸孔,又倏地收回。
没有搭理的打算,童葭屿低头将面与酱料拌匀,夹起面条,呼呼地吹了几下,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很嘛!向你打招呼居然不理人。”脸上笑容短暂如昙花一现,她绷紧了面孔,额上青筋微突。
童葭屿慢条斯理地再喝了口汤,才抬头瞥她一眼。“有什么事吗?”
“钥匙拿来!”摊开的手伸到她面前,倪品萤极为高傲地昂起下巴。
“什么钥匙?”童葭屿不解地蹙眉。
“你还想装傻?”她气愤拍桌。“你拿了林擎元的车钥匙,每天骑着他的‘闪电’上下班,当我是瞎子吗?”
温怒而不悦地放下筷子,童葭屿冷冷反驳道:“他砸坏了我的车,现在我骑他的车代步,有什么不对?”
“很抱歉,车子是我砸坏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承认了自己的恶行,倪品萤照样得意笑着。“你说什么?”她变脸站起身,却见立在倪品萤身后的那名男子跨前一步。
“十万块够不够?”抚着被风吹乱的刘海,倪品萤这才好整以暇地温吞站起。“赔你那辆破车,我想该是绰绰有余才对。”
瞪着她足足十秒,童葭屿突然不吭一声地又坐回凳子上,继续吃她的面。
“喂,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有?”倪品萤气极地跺着脚跟。
“我没时间和你讨论这事。”说完这句,她吃相难看地拼命想将碗里的面条和牛肉塞进嘴里。
“我不管,你现在就把钥匙给我!”
童葭屿还是不与理会,囫园吞枣试着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那碗面,就不信众目睽睽下她敢对自己怎么样。
怎么也没料到这个臭女人胆敢不理不睬,倪品萤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有股冲动想要翻桌。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这个女人真的很烦,没事硬是要找她麻烦,童葭屿闷闷地想。
“我……”倪品萤想说出口,却立即被身后的男子婉言阻拦。“小姐,这儿人多嘴杂,请您小心用话。”
“谁要你多话?难道我没那脑筋吗?”她没好气地恶瞪他一眼。
剩下最后几口汤,童葭屿干脆直接端起大碗公仰头喝个精光,之后用面纸抹抹嘴,起身从口袋掏出几枚铜板交给一直在偷觑这儿的胖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