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就是那只酷得半点都不可爱的塞鲸?”伊南娜眯起眼。“我真是受不了你耶,你宁可和那些鱼腻在一块也不肯和姊妹们聚会。怎么我们“尼罗妲”会有你这个怪胎呢?”伊南娜感到懊恼。她是这么疼爱她这个小妹妹,不过显然的,屈荻亚不打算领情。
“伊南娜,说说你吧,提格拉兹究竟注意到你没有?”
“他?”她翻着白眼大口呼气。“一提他我就生气,他根本就是呆头鹅嘛,都暗示了千百次他还是不明白。”
“暗示?”屈荻亚皱着鼻子,十分纳闷。“干嘛不直接明示而要暗示……你有这么含蓄吗?”
“开玩笑,咱们五十个姊妹中就属我最含蓄,这你难道不知道吗?”她抬头挺胸,理直气壮道。
一见她突然挺起的胸部,屈荻亚故意闪开些。
“你那是什么表情?”
“伊南娜,我想我必须坦白说,不管咱们“尼罗妲”中最含蓄的是不是你,这胸部最大的──却肯定非你莫属。”
伊南娜闻言颇感骄傲地再挺直腰杆,一再地猛点头。
“说的是、说的是,能在五十人中月兑颖而出,我也是不简单的人物。”
屈荻亚禁不住开怀笑了;伊南娜就是这点可爱,也难怪在五十个姊妹中,她只和她处得来。
“话说回来,那你到底要不要和提格拉兹表白啊?”
“表白?当然要啊,可是要等时机成熟嘛。”
伊南娜一副害羞矜持的模样,教屈荻亚直笑不停。
“我倒觉得“海咏大典”是个不错的日子。”她沉吟一下说。
“海咏大典?”伊南娜兴奋地睁大眼并抓住她的手。“嘿,你跟我想的一样耶。”她拈指盘算。“海咏大典一连七天,整个海洋世界都要参与,连天界的神祇也会被邀请,不用说,身为西风神的他也会前来。”
“那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不要再“暗示”下去了。”屈荻亚加强语气。
“这还用你叮咛我吗?我可不比你笨。”
“是啊,你聪明,所以我好奇得很,他究竟记住你叫什么名字没有?”
“他……”伊南娜一时语塞。“他只知道我是“尼罗妲”中的一只美人鱼,其它的……大概还没记起来吧。”
屈荻亚忍住取笑她这个傻里傻气的姊姊的冲动。
“哎呀,说话说得真有些累,我看去拿些东西吃好了。嘿,先说好,你可不许乱跑哦。”见屈荻亚点了头,伊南娜才安心地离去。
屈荻亚将目光投注到其他姊妹们身上,才发现自己除了伊南娜和几个较有印象的姊姊外,其余都不熟悉。
她的父亲,也就是负责掌管地中海的尼罗斯,与曾是河川水泽女神之一的母亲多丽丝,一共生下了五十个女儿;她们全是海洋的水泽女神,统称为“尼罗妲”,即尼罗斯的女儿们之意。
不过当然啦,做父母的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叫出每个女儿的名字,就像屈荻亚,她和父母也生疏得很,偏偏她又是第四十九个女儿,冷门又不吉利的号码,不若唯一的妹妹碧特蕾百般受宠;父母从没叫对她的名字。
也罢,她才不在乎那些呢。
“屈荻亚!”
屈荻亚怔怔地回过神,这不是伊南娜的声音。
是西婄,“尼罗妲”的大姊。
“好孩子,你还是来了。”已经嫁人的西婄是个温婉秀气又优雅的好女人,她连游水都慢吞吞的,手也不敢乱动。
“我们适才商量好海咏大典时要一块演出人鱼舞,你可要一块练习。”
“不。”屈荻亚总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但幸好她懂得自圆其说。“我太没时间观念,如果找我一块表演,你们光是等我就会气死了。”
“可是说好姊妹们五十个通通到齐,你若不到,不就太不合群了吗?”西婄为难道。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没合群过,所以我相信没人会介意的。”
“屈荻亚,你这样真的很不好。”西婄的脸胀红如柿子。“海咏大典五年才一次,而我们人鱼族是海里最重要的族群之一,海神波塞顿若发现咱们“尼罗妲”没有五十名全数到齐,肯定会怪罪父亲尼罗斯的。”
“他没那么无聊会去数吧?”屈荻亚不以为然。
“你难道没听说吗?海神波塞顿是个脾气暴躁、粗鲁又凶恶的人,万一他真注意到,那可就不好了;更何况父亲、母亲也不会允许你缺席的。”
屈荻亚深皱其眉,背过身去。“你好啰嗦,我不想再听了。”
这会儿,伊南娜吃饱返回,见到西婄立即明了发生何事。
“伊南娜,你来得正好。”西婄求助于她。“帮我劝劝屈荻亚,她竟然想要逃避海咏大典的献舞,这怎么行呢?”
伊南娜反覆地吸气、吐气,因为她实在吃得太饱。
“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好不容易她吐出这么句话。
“那就拜托你了。”喜色重回西婄的脸上,她开开心心地离开。
“亲爱的屈荻亚,你不是认真的吧?那么重要的大典,你怎能说不参加就不参加?”
“少一个又不碍事,再说我恐怕只会带给大家麻烦罢了。”
“做啥要这样想?而且你要是不来,那我多无聊啊。”
“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不行不行!我非强迫你这丫头不可,不然我一个人孤伶伶地没个伴,跳起舞来一点劲也没有。”
“没劲就没劲,随便跳跳又没关系。”
伊南娜瞠大眼珠子。“有没搞错啊?随便跳跳?在那么盛大的场合随便跳跳?你明知道大大小小的神都会来到,还说这种话,真是太没责任感了。”
屈荻亚轻叹口气,甩着脖子晃呀晃的。
“我不是没责任感,我只是讨厌那些自大荒诞的神祇,不想为他们表演。”
“就当是为了咱们父母嘛,你不想令他们难堪吧?”
“生了五十个女儿只有一个不听话,无伤大雅。”
“屈荻亚!”伊南娜有些恼火地两手插腰。
“唉,伊南娜,何必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呢?这样我会不快乐的。”
“你一向都不快乐,不是吗?”
“那是因为格格不入啊。”屈荻亚显得落落寡欢。“真希望自己是个凡人。”
“为什么?”伊南娜愕然。
“这样就可以常年和花为伴啊。”屈荻亚强振精神。“你知道吗?我最近常跑去陆地上,发现好多地方都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那种百花齐放的景象真是美呆了,可是……花却无法开在深海里,只让地上的凡人们独有。”
“想太多了,屈荻亚,不能就只为了喜欢花,你就想当凡人呀。”伊南娜拉着她的胳臂。
屈荻亚只是哀怨地注视伊南娜好一阵子,久久未再开口。
伊南娜看她一脸可怜,知道这个不爱被束缚的小妹妹是她们众姊妹中的异类。她常想引导她别深陷孤独之境,但怎么样都改变不了她。她那个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好吧,排舞就排舞,我参与就是了。”屈荻亚收回目光、深吸口气再轻描淡写地说。
伊南娜想再说什么,但又觉得没啥好说,于是不待聚会结束,屈荻亚便迳自离开了“凝聚厅”,决心到陆地上去透透气了。
唉出奥林帕斯,波塞顿的一张脸还是臭的。
他最忠心的随从──劳瑟欧与塞瑞图,互望一眼却不敢轻易动作。
波塞顿愈想愈生气,愈想愈是火大。他长得明明没多丑,为什么不论追谁都会碰壁?上回那个兰黛是这样,这回这个长得像章鱼的雅美也是这样,难道下回要追个像河豚的女人才会成功吗?
想他波塞顿主宰海洋,掌管所有河川、湖泊、水井,地位只在宙斯之下,结果连那个孤僻冷漠、主掌地府、看起来阴沉沉的赫地司都娶了天仙绝色的春神为妻,他怎么说都不该比他差啊,更何况他比他开朗多了;照道理应该也能迷倒不少仙女或者是女神啊。就像宙斯那样,有了老婆还是到处拈花惹草,没一个少女可以逃过他的手掌心,而他……却从没女人向他献殷勤过。这真是他毕生最大、最可恶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