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吧!她不能这样下去的……”波瑟芬妮掩着脸哭着。
“我很想救她,但是……有许多事我无能为力。”
“只要你能告诉我怎么救我母亲,无论多么困难,我都去做。”
阿波罗却对着她摇头。“这件事……你做不到。”
“不论做不做得到,我都会拼命去试的,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
面对着楚楚动人的波瑟芬妮,阿波罗想不心软都很难。
“唉——好吧!让我告诉你,该如何使你母亲恢复清醒。”他叹了口气,禁不住还是说了。“首先,你必须得到‘珊雅特的眼泪’。”
“珊雅特?”她抬起了泪眼汪汪的脸。
“是的。她是埃那森王的女儿,打自一出生就不曾掉过半滴眼泪,所以,她的眼泪可说是有着异于常人的珍贵,并且能够刺激你母亲的神经,好让她清醒。”
“可是……我要怎么让她流下眼泪呢?”
阿波罗在此时又长叹一口气。“所以,这就是困难所在了。因为据说她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女孩,即使痛失了自己的母亲,她仍旧没有掉下一滴泪。”
正当波瑟芬妮绝望地垂下脸哭泣时,阿波罗又说了。
“不过……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得到她的眼泪。”
“是什么?”她又蓦地抬起头。
“那就是——挖出她的眼珠,她的血也同样管用。”
波瑟芬妮惊骇得为之一震,全身发起抖来。“这……”
“所以,你还是放弃吧!因为这是件残忍的事。”
“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是的。”他斩钉截铁地点头。
波瑟芬妮哀伤逾恒地抹掉泪珠,毅然而然地站了起来。
“好!那么我就去想办法让她掉下眼泪,不管要用多少的耐心。”
“你办不到的。”并非是他故意泼她冷水,这是实话。
“为了母亲,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望向那个正在自言自言、两眼呆滞无神的母亲,心里的痛就更深了。
“可是,你打算怎么对赫地司交代?”
“我会去告诉他,让他给我时间医好我母亲的。”
阿波罗看看她,没有再说话,因为在他的心中,已经可以预知到她和赫地司的未来。
他轻轻叹息,摇摇头化成光束朝天际隐去。
“你要到人间去?”
赫地司骤然变冷的声音,教波瑟芬妮打从心底惶恐。
“你听我说,我……我是想要医好我的母亲,你知道,她为了我,整个人陷入了失常的状态里,所以我必须救她。”她急急地解释着。
赫地司看着他新婚不过一礼拜的妻子,感到十分的心灰意冷。
“我才刚放你回你母亲身边,你现在就要再离开我的身旁?”
“我也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我别无选择啊!”
“你别无选择?”赫地司自王位上霍然站起,走下阶梯,不威而怒的目光冷冽无比。“那么你到底置我于何地?”
“赫地司,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你明知道我不是有意要一再地离开你,你知道,我是为了我的母亲……”波瑟芬妮退了一步,霎时红了眼眶。
赫地司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没好过。
“换句话说,你的母亲永远比我重要,而我只能一再地被你忽视,让你丢弃在一旁?”他咄咄逼人。
“你……你太偏激了!难不成你要我放着我母亲不管吗?”她握着拳喊着。
“我当然不会这么残忍,但是,我相信一定有别的方法。”他冷冷地别过脸。
“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呢?除了这一项,阿波罗什么都没告诉我呀!”
“既是如此,又为什么偏偏要什么该死的‘珊雅特的眼泪’?他明知道那女孩打自出生,面部神经就丧失了喜怒哀乐的能力,要她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忿怒地喊着。
“虽然不可能,我还是要去试……”波瑟芬妮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赫地司,求求你别阻止我,只要这回能医好我的母亲,我保证我往后一定全心全意地待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好不好?”
“你……”赫地司不禁气忿自己对她如此莫可奈何,他根本无法拒绝她。“好,我就让你返回凡间,但是同样地,我也有条件。若是超过一个月,你都不能得到她的眼泪,那么,你就必须回到我身边。”
“一个月?……好,够了,一个月够了。赫地司,谢谢你,我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波瑟芬妮无比感激地又落下泪来。
赫地司干脆转身抱住她,让她在他温厚的怀里哭,可是他的心里面却挣扎得十分痛苦;一想到他又得失去她一个月,他就难受得几乎要抓狂起来。
突地,一个乍然闪现的新念头在他脑中出现,他怔了怔,望向波瑟芬妮,开始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这么做。
但是,看来他不这么做,是绝不能安心的了。
第六章
暖风吹拂着爱琴海中的伊姆罗兹岛。
澄碧无云的天空中,太阳正恣意地辉照着,蓝得清澈的海水,在岸边拍打起阵阵浪花,于海港边辛勤工作的渔民们,与忙着卸货上船的水手们,将午后的寂静重新挑起热闹的气氛。
一艘往返于比里亚斯岛与伊姆罗兹岛的货运船,正停靠在港口卸货。
“船长,储粮舱里躺了个女人啊!”
这时,有名水手突然挥着手大声嚷嚷着,而恩坦罗——也就是这艘船的船长,自甲板上走了过来,连带地也吸引了其它水手的注意。
“女人?这怎么可能?”恩坦罗皱起眉。
“真的!真的!不信你来瞧瞧。”
于是恩坦罗便挪步来到储粮舱的舱口。
“在哪里?”
“……就在那呀!”
那名水手指着角落一隅,恩坦罗随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瞧见一名女子的身影。
“快去把人给带上来,看是不是还活着!”恩坦罗立即下了命令。
“是的,船长。”说罢,两、三名船员立即纵身跳了下去。
然后很快地,他们便小心翼翼地将人给抬了上来。
恩坦罗蹲,将躺在甲板上那名女子的脸给扳了过来,结果看到了一张清新月兑俗、素净似瓷的脸蛋儿,衬着一头如瀑布般披散开的长发。
他伸手过去探她鼻息,感觉她仍在呼吸,知道她尚活着,便命人提了桶水来泼醒她。
本来那些船员是有些踌躇的,但由于是船长的命令,他们也不好违抗,只好真去提了桶水。
而这一泼,那名女子果然为之惊动地清醒过来。她在睁开眼后,咳了几声,又霍地坐起身,然后看着眼前的一切——
耀眼的阳光,温暖的海风,微微摇晃的地面,那似乎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待她的目光慢慢移转到眼前这名不友善的男子身上,就被他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斑大强壮的体格,黝黑粗犷的气势,再加上一脸的络腮胡,和遮了一眼的黑布条,实在是像极了横行于海上的海盗。
“你是打哪儿来的?为什么偷跑上我们的船?”恩坦罗二话不说立即盘问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我?”波瑟芬妮微微一愣,注意到自己一身的湿,连头发都在滴水,却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没错,就是你。”
“我……偷跑上……”她强咽口气,有些艰涩而怯怯地重复他的话。“你们的船?”
“用不着再装傻了。你是打哪个港口溜上来的,快老实招来!”恩坦罗面色一沉,口气亦变得凶恶。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波瑟芬妮有些无法招架地瑟缩起身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这时,她慢慢回想起早些时刻所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