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嘉莎:爱待在家里是个人的选择,自己高兴就好,又不妨碍别人。
埃尔摩斯:也对,不过说实话,我对你也很好奇。
阿嘉莎:没什么可好奇的,同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加一个嘴巴。
埃尔摩斯:呵呵,我觉得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呵什么呵……吕飞絮撇了撇嘴,她可看不出哪里有趣。
埃尔摩斯:怎么样?愿不愿意一起喝个咖啡?
阿嘉莎:没必要。
毫不迟疑地道了再见,吕飞絮就离了线。
还喝咖啡……谁规定网友一定要见面?她上网又不是为了找对象。
盯著萤幕良久,她发现自己仍是心烦气躁、找不到工作的动力,於是她起身,离开了房间。
有个地方,可以让她平静下来。
***bbs.***bbs.***bbs.***
吕家房子的二楼共有三个房间,两个在前方,一个在后侧。
朱朗晨睡的是后侧的小客房,吕飞絮占用的是前方的一间,另外一间,则是用途不明。
朱朗晨正要上楼准备睡觉时,看见吕飞絮从一扇门出来,并随手关上了门。
正是那间用途不明的房间。
吕飞絮转身看见他。“欢欢回去了?”
“大概一个多钟头前就走了,她说她会再打电话给你。”
走廊上的灯泡是新换的,烛光不是很强,朱朗晨踩在楼梯阶上,就著晕黄的光线,第一次仔细打量她。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关系,他发现她的外型不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她的轮廓线条柔和,下巴尖尖的、鼻子小小的,若除去那副大眼镜并修剪一下遮去眼睛的刘海,应该是颇秀气的一张脸。此外,宽大的布袋装强调出纤细的骨架,此刻那头没插著原子笔的长发看起来也满浓密、柔软。
若她稍做打扮,应该也是差强人意……不,或许比差强人意还更好一点。
“你瞪著我看干么?”
但是那个说话语调仍是冷冷淡淡,一点都不温柔,朱朗晨暗叹。
“没什么……晚安。”
“嗯。”吕飞絮只应了声,古怪地瞅他一眼,随即回房。
朱朗晨举步欲回房睡觉,却又止住,忍不住望向那个神秘的房间。
那间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她特别禁止他进入?
懊不会……藏满骷髅头吧?以她的古怪程度,并非完全不可能。
朱朗晨顿时浑身发毛,赶紧甩掉恐怖的臆测,快步走开。
然而人性就是这样,愈被禁止的东西,反而愈能勾起好奇心。
他也不例外。
第四章
“吕——飞——絮!”
朱朗晨从未料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这样野蛮地咆哮。
但是在吕家老宅的第五天,他已将过去二十六年来的教养全数抛到外太空。
理由很简单,文明方式对她根本行不通,她就是欠人吼!
才多久而已?才多久而已!
他早上吃过早餐后出门,现在才傍晚,他辛辛苦苦整理好的客厅已经像是原子弹爆炸,书本纸张遍地,满目疮痍。
朱朗晨快抓狂,在极为不顺利的一天之后,他又疲累又挫败,没想到回来之后迎接他的竟是这片混乱,他要掐死那个女人——
“吕飞絮!你躲到哪里去了?!”
“叫魂啊?”慢条斯理的嗓音从厨房门口扬起,吕飞絮端著水杯踱入客厅。
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朱朗晨更加气急败坏。
“你看你又把这地方弄成什么样子!书本扔得到处都是,你知不知道我出门前才收拾过?!”
吕飞絮两眼微微一眯。这人愈来愈嚣张喽,居然敢对她大小声,这里好歹是她家吧,也不想想他是住在谁的地盘上……
他是不是忘了只要她一个不爽,随时都可以把他踢出门?
可是不知怎地,看著那张不掩抑郁的脸,她听见一种连自己都感陌生的和缓声音从嘴里冒出。
“没找到工作?”
顿时,朱朗晨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肩膀垮下,气势全消。
“没。”他闷闷地应了声,意志消沈。他昨夜便下定决心,不管他会在此地停留多久,至少在这期间不能总是仰人鼻息,所以今早便出门寻找临时性的工作,但是一整天下来,一无所获。
“我没有身分证件,又没有工作经验,问了很多公司行号都被回绝,连巷口那家便利商店都不愿雇用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没想到要找个打工的机会竟然这么困难。”
话一出口,朱朗晨就马上后悔。他干么跟她说这些?
以她的为人,肯定是一阵冷嘲热讽,或者乾脆漠不关心地转身离开,说不定两者皆是——先耻笑再离开。
“小本生意对证件方面的要求可能比较松,你有没有去找那些家庭式经营的小店问问?”
朱朗晨讶异地看向她,却瞧不出任何嘲讽的迹象。
他有些呐呐地。“没有,只有在回来的路上瞄到一家贴了徵人启事的饮食店,
不过他们要找的是上菜兼打杂的员工。”
“那就去那家试试看。”
什么?!朱朗晨大惊失色。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去给人端盘子?”在她家替她做家务已经是他的极限,那也是逼不得已。
她冷眼睨著他。“为什么不行?端盘子也是正当工作,难道你的手比别人宝贵?”
那是当然——
朱朗晨张口欲言,却无法把话说出口。
曾经,他的确认为这双手是自己最大的资产,但是事实证明,即使拥有一双完美无缺的手,也还是不够。
“还是你认为这种工作太低贱,不符合你高贵的身分?”
“不是……”他本能地否认,声音却显得底气不足。好吧,他确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这类粗重工作扯上关系,毕竟他向来都是让人服侍的那—方,现在叫他替人上菜、打杂,任谁都难以调适吧!
“既然你做不来就算了,反正这种需要体力的辛苦工作也不适合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忽觉受辱。这女人是在藐视他吗?
这回吕飞絮根本懒得答腔,而是直接转身飘走。
不过凭他灵敏的听力,朱朗晨百分之两百确定,她在离开前,发出了一声足以气死人的轻嗤。
这不是摆明瞧扁他吗?
好,他就做给她看!
凭著一股倔气,朱朗晨第二天早上便到那家饮食店应徵。
但是过程并没有他预期的那么简单。
“有没有经验?”问话的店主是个肤黑、矮壮的中年男人。
“没有,不过我可以学,我学得很快。”
店主小小的眼睛打量著眼前的朱朗晨,满肚子不信任。小夥子细皮白肉的,一张脸长得比明星还漂亮,看起来就像有钱人家的子弟,能干什么活?
“你刚毕业吧?要知道,我这里可不像学校上课那么轻松,这是饮食店,要端盘子擦桌子的,有油烟有菜渣,到时候你的衣服可不像现在这么白了,你行吗?”语毕,斜眼又扫了一下朱朗晨身上雪白的订制衬衫。
朱朗晨不在乎他的误解,只是想到要终日与油烟、饭菜汤水为伍,又不由得却步。
但他随即咬牙,强硬驱走心中的退缩,比起被吕飞絮蔑视,一点脏污算什么!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想向她证明他不是吃不了苦。
“我不介意弄脏衣服,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做。”
“大话谁都嘛会说,少年仔,不是我看不起你,我看你还是去那种有办公桌有电脑的地方找打工比较好,我这里不适合你啦……”
“阿富啊,你嘛够了?”—旁似是老板娘的妇人插嘴。“给这个少年家试试看会怎样?现在有哪个年轻人愿意来我们这种店里端菜啦,人家既然肯做,你就让他做做看,又没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