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她经常在约会的时候走神,心思仿佛飘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心不在焉。
他从未问过她有关那个曾经与她同居的男人的事,只是自大地以为既然他们分开了,他便有机会,毕竟他跟木兰在很久以前就已互生情愫。
现在,他不敢那么肯定了。
相别十年,他终究是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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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木兰难以置信地瞪着桌上的“惊喜”,忽然觉得高空弹跳或许不是个太糟糕的主意。
“到米兰的机票。”乔风解释。“下个月底我得飞意大利一趟,跟几个当地的画家接洽,把他们的作品带到台湾来。这一去大约三个月,妳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去?”
木兰愕然望着他。“可是我有工作,不可能一走就走三个月。”
“我知道。”乔风微笑。“所以我现在告诉妳。据我知道,一般公司需要一个月的辞职通知,我想妳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离职和办理签证一类的细节,当然,这是说如果妳愿意的话。”
可是她辞了工作要靠什么吃饭?
木兰张口欲言,乔风却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又说:“我想我供得起妳往后的生活,至于妳将来想不想继续工作,一切在妳。”
木兰这回真的呆住了。他为她的未来做出承诺……这、这、这岂不是一种变相的求婚?
多么诱人的提议。
有时候,她的确会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厌烦,只想当个贵妇,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完全不必理会一堆无聊的报表和开不完的会议。
而且她是那么向往意大利,米兰、罗马、威尼斯、佛罗伦萨……这些又有观光价值又是购物天堂的美丽城市,一直是她想造访的地方。
当个只需要观光和购物的贵妇,多么美好的前景……
然而她说:“我朋友快要结婚了,我不能不参加她的婚礼。”没错,飞燕的婚礼就在下下个月。
“妳当然可以飞回来参加婚礼。”乔风注视着她,接着说:“我爱妳,木兰,我不想跟妳分开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妳愿意跟我走,我想妳朋友也一定会祝福妳。”
他爱她……他说他爱她!
有个条件这么优的男人爱她,她不是应该高兴得放鞭炮吗?可是为什么她只觉得惶恐跟惊慌?
“我、我又不懂意大利文,去了也没什么意思,我还是乖乖在台湾等你回来好了。”
“木兰,妳在找借口。”乔风静静地指出。“妳不愿点头,难道是因为妳心中有别人?”
木兰的心跳暂停,不自然地轻笑。“哪有!只是事情太突然,我没有心理准备。”
乔风端详了她半晌,轻叹一声。
“妳不必急著作决定,把机票先收着,等妳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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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棠,你好吗?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如何。新家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好假~~都已经过了六星期才问人家新居的情形,未免太迟了吧!
“正棠,你吃过饭了吗?吃过啦?晚餐吃什么?”
这个更不行,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唬三岁小孩也不是这种唬法!
“正棠,这么久没听到你的消息,最近工作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屁屁屁!除了工作需要的基本数据管理,她对计算机根本一窍不通,问他这个做什么?好突显她有多白痴吗?
噢……好挫败,几个开场白一个比一个烂!
木兰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抓着顾正棠留给她的电话号码,那张纸条都快给她捏烂了,还是没勇气拨号。
好想听听正棠的声音……
可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紧张,真可笑,两人同居了半年多,也同床共枕了好几个月,现在她居然连打个电话都会手心冒汗,不敢打。
放下电话和纸条,双手撑着脑袋,然后她又看见了梳妆台上的机票。
那是乔风给她的机票,薄薄的几张纸,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承诺,此时在她,却如千斤重担。
木兰心乱如麻地走到床边,整个人沮丧地跌在床垫上,呈大字形地躺着,怔怔地看着天花扳。
她要的是什么?良玉问过她。
几天来,她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结果答案只有一个,她要的是——爱情。
可是乔风已经把爱情双手奉上,为什么她就是无法爽快地点头?
乔风,一个替她圆了小时候飞行梦的男人,现在又允诺了她另一个更宽广的世界,她还迟疑什么?
木兰一动也不动地瞪着天花板许久、许久,久到仿佛时间与空间都消失了。
忽然间,一个古怪的声音从她喉咙深处逸出。
声音起初是破碎的,然后转变成轻笑,接着又变成难以克制的大笑。
她笑着笑着,笑到肚子疼,然而眼泪却悄悄地滑下,止也止不住。
她是笨蛋……不,她是骗子。她欺骗了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
她说她不爱顾正棠,那是个天大的谎话。
从不邀请乔风到家中、对乔风的碰触感到不自在、和乔风约会时总想起另一个人、不愿随他出国……所有的现象,原因也只有一个!他不是顾正棠。
而她也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大一女孩。
对十九岁的她,乔风代表着白马王子的一切,他出色、抢眼、狂放不羁,和他在一起,是不断的新鲜体验和浪漫冒险。
然而二十九岁的她,却爱上了一个沈稳如山的男人,虽然他不懂得甜言蜜语、不知情趣为何物,但是他会安静地坐着陪她看韩剧,捧场地吃光她的爱心晚餐,晚上抱着她、聆听她的所有喋喋不休。
她要的的确是爱情,然而不是来自乔风,而是来自顾正棠。
但是愚蠢、白痴的她,却为了弥补十九岁那年感情上的遗憾,推开了原本近在身边的最爱。
泪水扑簌簌地掉着,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斗志油然升起,木兰抹去满腮的泪,猛地坐直了身子。
虽然顾正棠不想要爱情,但她想他是在乎她的,否则他不会特地为她订购彩绘专机的机票,只要他仍在乎她,她便有机会得回他。
他不愿谈爱情,那又如何?
人是可以被改变的,如果她能改变他的衣着品味,自然也能改变他对爱情的看法。
心念一定,她抄起梳妆台上的电话键入号码,这一回,不再迟疑。
她会直接告诉他,她想念他,想跟他复合。
电话响了二十几声,没人接。她又拨了他的手机,可是手机响了多次之后转语音信箱,她没留言,直接挂电话。
一阵浓浓的失落袭来,满腔的斗志被浇熄大半。
木兰看向时钟,十一点半了,平常这个时候顾正棠已经刷完牙上床休息。
他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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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夜晚,酒吧里比平时又热闹了些。
彼正棠坐在L形的吧台旁独酌。
他从来就不爱光顾夜店,只是新居内的寂静变得愈来愈教人难以忍受,所以今夜,他来到这家Pub,让吵杂的人声环围自己。
也因为,这是他与木兰初识的地方。
酒吧与那晚没什么不同,连顾客群在他眼中也差不多是一个样子,但是他知道自己变了。今晚的他,比那夜更空虚,也更寂寞。
这是第几杯龙舌兰酒了?老实说,他忘了数。
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不过那又如何?他早已经变得不再是原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