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她失神地瞪着早已空旷的走廊。
“嗯?!”小男孩从牛女乃瓶抬起头来。
“你老爸是不是有踢足球?”
“咦?姊姊,妳怎么知道?”戚康好奇地看着像木头人般杵在门旁的陶筱茱。“他跟我的两个干爸以前都是足球队的,他们还有教我踢喔!”
“我就知道……”木头人喃喃自语。
“啊!”小男孩惊呼出声。“小猪姊姊,妳流血了……”
第四章
陶筱茱瞪大眼睛地杵在门口,感觉自己好象走进了只有在室内设计杂志上才看得到的图片里。外行和穷酸如她,也看得出眼前的乳白色真皮沙发,以及其它设计简单而高雅的进口家具价值不菲,而光是这个客厅,便比她的小套房大上数倍。
几分钟前,威康告诉她,他有了一把新钥匙,兴高采烈地邀她到他家玩。由于她从未见过房东的住处,心里不免好奇,于是决定过来看看。
“臭房东……吸血鬼……剥削房客……”跟这间充斥着现代设备又高品味的豪华公寓比起来,她的住处简直就像美丽城堡旁的一座臭马廐。
“小猪姊姊,妳喜欢我家吗?”
“嗯,好——喜——欢——”回答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走,我带妳去看我的房间和其它的地方。”丝毫未察觉异样的戚康了无机心地看着她,像献宝似的迫不及待想将自己拥有的好东西与她分享。
“噢。”她任小男孩拉着手,走过浅褐色的长毛地毯时还不忘重重地多彩几下,好发泄心中的不平衡。
看完戚康那色彩缤纷又充满各式玩具的房间,他们来到公寓主人的卧室。
那张大而舒适的水床更增添了陶筱茱心中的怨气,她干脆撇开头不去看它。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陶筱茱把头探入浴室。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心中的不满郁积至最高点。
好宽敞、好现代、好……好嫉妒喔-.
尤其是那个浴白,就是在外国电影中,女主角可以一边泡澡,一边喝香槟、听音乐的那种,就是不知道用起来是不是真的如想象中那么美好……
一个念头悄悄地溜进她的脑子里——
可是……可是,偷用别人的浴室似乎有点不太道德……
但……但话又说回来,那个诱人的浴白又不会因为她的使用而缺了一角。
严格说起来,这个庞大的按摩浴白应该有她一份,毕竟她缴了六个月的房租,也算对吸血房东的奢侈品有所贡献。
想着想着,原先感到的丁点不妥迅速地被理所当然取代。反正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多多少少也模熟了小表爸爸的作息表,离他返家的时间还有至少两个钟头,足够她好好地泡个澡,顺道见识一下这种按摩浴白是否真值得有钱没地方花的那些人砸下大把钞票。
只要小表不说、她不说,吸血房束绝对不会发现的。
“康康——”她柔声呼唤对她百依百顺的小男孩。“你想不想替姊姊保守一个小秘密?连你爸爸也不可以知道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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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的是不能做坏事。
陶筱茱的报应来得又快又急。
在享受完一个钟头令人醉生梦死的泡澡后,她发现自己刚刚只从自家带了条大毛巾,却忘了换洗的衣物。
她当然可以穿回脏衣服再回自己的套房换下,但这样穿穿月兑月兑实在是违背懒人的本性。反正走廊也不过两公尺宽,而这层楼也没有其它住户,她大可放心地跑回对面穿衣服。
她将自己用毛巾里好,踏出豪华浴室。毛巾不算大,却也能同时遮住上下两处重点部位。
走进客厅,她对那正坐在电视机前的小人影下达了一道不容质疑的命令。
“康康,闭上眼睛。”
她可不想给别人的眼睛免费吃冰淇淋,就算对方是个五岁的小男孩也不例外。
“噢,好。”接到圣旨,戚康遵从地照办。
双脚踩着拖鞋、一手拉着毛巾,她大摇大摆地穿过走道,却在欲打开自己的房门时才想起她不久前将套房的门锁上了,钥匙还放在房东的客厅里。
她暗自诅咒了一声,只得转身回去拿钥匙。
“妳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男性嗓音扎扎实实地吓了她一大跳,她顿时怔在原处无法动弹。
戚允臣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将西装外套拎在肩后,眉心紧锁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身上只里着毛巾、头发还湿淋淋地滴着水的女人。
为了弥补这几天对儿子的疏忽,他今天决定提早一点回家,却没想到一走出电梯就见到这番景象。
“时……时间还没到,你怎么可以这么早就回来?”秉持着先骂先赢的最高原则,陶筱茱大声地先发制人。
“怪了,我早下班还得跟妳先报告过吗?”那指责的语气让他微微地瞇起了眼睛。
事实上,跟这个女人对阵的数天以来,他早就学到一件事——“绅士风度”这种东西用在她身上,就像给森林野人戴上纯丝的领带,徒增浪费而已。
“当……当然,这是职业道德。”做贼千万不能心虚,就算是瞎扯的时候,嗓门也一定要比别人大——陶筱茱把在现代社会中生存的不二法门发挥得淋漓尽致。
“职业道德?应该在工作中的好象是妳吧……我都还没问妳怎么会是这副德行出现在走廊上哩!”他往前跨了一步。“妳不是应该在照顾康康吗?我儿子呢?”
“他就在你家客厅,”块肉也没少,不信的话你去检查好了。”凶什么凶!
尽避心里犯嘀咕,但面对着这名脸色不善的男人,她还是识相地悄悄退了一小步,以免被疯狗咬到。
“小猪姊姊,爸爸回来了吗?”戚康从客厅里大声问道:“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不行!”
“不行!”门外的两个大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戚允臣将注意力转回她身上。
“妳怎么光着身子在这里晃来晃去?有人当保母这样当的吗?妳没听过什么叫妨害风化和危害儿童心理健全吗?妳怎么连一点常识也没有!”
他刻意用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回,同时意外地发现,在那总是绉巴巴的衣服下竟有着颇为白哲光滑的肌肤。
不过,这个看法他当然只保留给自己。若给这个女人几分颜色,搞不好她就开起染房来了。
“你说这什么话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光着身体?我明明就有包着毛巾好不好!”她怒视着他。“我刚洗完澡,不行吗?洗澡又碍着你呀?有人规定当保母的不能洗澡吗?”泼妇本色再度出现。
“洗澡?我刚刚好象看到妳从我家走出来,妳不介意告诉我,怎么会洗澡洗到我家去了吧?”不久前她试着进入小套房的那一幕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用膝盖想也知道她用哪里的浴室。
“如果我记得没错,妳自己的套房里也有一套卫浴设备吧?”
“这、这个……我……那个……”她一时被堵得想不出任何辩驳的话,只能在心底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顿。
没办法,衣服穿得少的人,就算想吵架,在气势上也会短人一大截。
把她难得的狼狈尽收眼底,戚允臣突然觉得心情变好了,薄而有型的嘴唇因此上扬——
但,那个笑容只让她感到心里毛毛的。
戚允臣稍微收起笑容,晶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这个嘴上不饶人的保母在过去一星期中,总是轻而易举地激得他火冒三丈,现在总算有机会让他一雪前耻,在唇枪舌剑中占了上风,这份喜悦简直让人想放鞭炮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