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低声的说:“说我不在,跟女朋友出去约会了。”
“什么?”蓓蓓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她靠到晨光的身边重复他的话:“说你跟女朋友约会去了?”
“嗯!”晨光忙着替Money搓身上的泡沫,一点也没有犹豫的意思。
蓓蓓不但把他的意思传达到了,还加油添醋的说:“他最近晚上几乎都留在他女朋友那里过夜,我想他们大概快结婚了……喔,好,我会转告他的,再见。”
晨光抱着裹了浴巾的Money出来,面无表情的对蓓蓓说:“你不但可以当演员,我想你当编剧应该也很不错。”
“欸,你别不知好歹,我是担心你又掉进那个毒藤女的陷阱里去才好心救你耶。”蓓蓓理直气壮的说。
晨光一脸哭笑不得,“你居然把孟芹说成毒藤女?她是哪里得罪你了?”
蓓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她就是看孟芹不顺眼。“我是搞不清楚她现在是不是还跟我老哥在一起,像她这么前卫的女人,一定不甘心安安分分的守着一份感情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是你老哥造成的。”晨光一面擦拭Money的毛发,一面分析说:“你哥习惯在女人堆里流浪,孟芹发现她不能让你哥安定下来,所以自己的感情在没有安全感的状态下也浮动起来。”
“既然你这么了解她的企图,那就不用我多费唇舌啦!”蓓蓓发觉挑拨不成,于是一脸悻悻然的住了嘴。
晨光偏又不放过她的笑说:“我发现啊,女人批评起女人来比什么都恶毒。”
蓓蓓心里暗暗咒了一声,冷笑地说:“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偏差,按理说,我应该要羡慕孟芹才对,她要不是心思细密、手腕高明,怎么会有一堆蠢男人自投罗网呢?”
晨光抗议道:“你这是在做人身攻击喔!”
“我又没指名道姓,请问,我究竟是攻击到哪只蠢猪啦”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抬杠个没完,直到致文打电话过来邀蓓蓓到他们的竞选总部做一场表演,她与晨光的唇舌之战才宣告结束。
当然,经过蓓蓓电话里的挑拨离间,孟芹期望与晨光再续前缘的意念已完全幻灭。在一场同学的聚会里,晨光辗转得知孟芹又换男朋友了,这次她的对象是一个青年才俊的医生。同学间传说,孟芹与这个医生多年前曾经有过一段感情,但因当时医生已有了未婚妻,因此两人不得不终结这段恋情;如今医生离婚三年,碰巧孟芹又处于感情空虚的时期,两人相遇立刻重新燃起爱的火花。
也就在晨光听到这个消息没多久后,孟芹就打电话说她要结婚了。
“吓了你一跳吧?”孟芹俏皮的说。
“确实有点意外,前不久看到你,你还很哀怨的样子,怎么突然就换男朋友,而且马上要结婚了呢?”
“这年头好男人不多了,看准了就下注罗!”孟芹的语气带点玩笑,但事实上这却是她心底的想法。
“看样子于致文是不懂得惜福。”晨光说。
“他适合流浪,在许多女人的感情和眼泪之间流浪。”孟芹替致文下了一个注脚。她在感情的浪潮里沉浮多时,如今说是繁华看尽也好,心如止水也罢,总之,遇见一个可停泊的码头,她何必又在情海里浮啊沉沉呢?
蓓蓓觉得自己一下子受到许多瞩目,报纸娱乐版偶尔有她小小的花边新闻,与她接洽的连续剧也渐渐多了起来;致文替他大学时代的学长助选,经常在政见发表会上还请她现场唱歌造势。夜深人静时,她便会飘飘欲仙的觉得自己就要身价非凡了。
今天她甚至为了一支很有机会拍到的化妆品广告而兴奋不已。
便告公司对蓓蓓说:“厂商对你的满意度很高,但是他们自己内部有人希望用港星来拍,我想机会不大,因为他们那个老板才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呢!”
“那我不就是贱价出售了?”
“蓓蓓,你是物美价廉啦!”
蓓蓓在广告公司的企画室里和企画部的创意女总监聊起这次的化妆品比稿经过。不一会儿有人敲门,总监低声对蓓蓓说:“我们这次请了一位外面的美术设计,应该是他来了。”
总监拉开门时,蓓蓓张大嘴“呀”了一声,进来的人竟是晨光。
待他们谈完事情一起搭电梯离开时,蓓蓓才笑说:“好巧喔!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你。”
其实这次的案子若不是因为知道拍摄对象是蓓蓓,晨光还不打算把时间花在这上面呢!“这个广告的格调满高的,对你应该有很不错的帮助。”
蓓蓓开心之余还带了一点儿不确定。“其实广告公司说,厂商还没作最后的决定耶!”
出了电梯后晨光严肃的对蓓蓓说:“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
“什么建议?”
“最好推掉写真集。”
蓓蓓噘着嘴说:“那怎么可能!合约都签了,订金也拿了,现在说不拍,他们不杀了我才怪。”
“可是他们这期推出的写真集卖得很不好,我有朋友认识他们的摄影师,听说之后他们的走向会变得很煽情、很挑逗,换句话说,会降格调以求销售量增加。”
蓓蓓呆住了,顿时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晨光发现蓓蓓的神情有些沉重,忍不住安慰她说:“事情也许没有我想的严重,但是你不妨在这几天跟你的经纪人好好打个商量,看究竟怎么跟杂志社沟通会比较好。”
饼了几天,蓓蓓到徐雳家商量写真集拍摄风格的事,他拿着保温壶,尖着嘴吹了半天,缓缓的啜一口热茶,才慢吞吞的对蓓蓓说:“你别穷紧张嘛!既然他们这期的写真集卖得不好,改变风格很正常啊!”
“但是我担心他们会拍得不美……”蓓蓓想说的倒不是美不美这么简单的意思,她更害怕会有格调低俗的画面出现,毕竟她是苦熬了好些年,最近才有好转的迹象。
“哎哟,小姐,别想那么多了,到时候摄影师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总得等照片拍出来才能说人家这张格调高,那张拍得烂,是不是?你现在要我去找他们谈,谈啥?”徐雳轻而易举的把蓓蓓的嘴给堵住了。
“可是我有内幕消息,说他们会拍得很像黄色画报。”蓓蓓心烦意乱的说。
“哇!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看黄色画报?不可能啦!”
“徐大哥,你总是帮我跟他们提提比较好嘛!”
“你真是麻烦耶,好啦、好啦,遇到王老板我会跟他提的。”
蓓蓓扯着他的衣袖说:“你别这样敷衍我好吗?等你遇到王老板?那是哪年哪月啊?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啦!万一他想改走低格调的路线,你得帮我想办法解约啊!”
徐雳给蓓蓓闹得没办法,只好当着蓓蓓的面打电话。杂志社的总机小姐说老板出国,过两天才回来,徐雳挂了电话说:“过两天我亲自跑一趟,满意了吧”
拍照那一天早晨,蓓蓓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摄影棚,摄影师临时换了一个日本人,肥胖、黝黑,蓄着大胡子与长头发,完全不跟蓓蓓做任何沟通,因为蓓蓓不会日语,日本摄影师又不会国语。
摄影助理英、日文夹杂着跟摄影师比手画脚的调灯光弄布景,蓓蓓像个女圭女圭似的任人摆布;摄影师一会儿要她像只猫,一会儿要她像只豹,她的脸上带着像蝙蝠侠那样的眼罩,生涩的依照指示做出摄影师希望的肢体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