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化妆镜前梳头的Lily问:“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要跟刚才送花给你的那位男士约会啊?”
紫歆斜睨了她一眼:“你的消息真灵通,我应该封你为八卦公主。”
Lily不以为杵,兴致勃勃的问:“他约你到哪里吃饭?”
“凯悦,不过我要跟纪先生出去。”紫歆仔细的用唇笔上唇膏。
“哎哟,纪先生真不识相耶,你跟阿Ben今天晚上都有约会,他偏偏要抓着你们俩开会。”
紫歆一听,喜悦的心情蓦然跌落谷底,她以为纪羽是单独的约她吃饭,如果是,那么就算谈公事她也甘之如饴,但为什么还叫上阿Ben呢!?
小欢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母亲午觉醒来的时候了,她拨了电话过去。
“妈咪,午觉睡醒了吗?”
“作了一个梦,心里很不舒服。”小欢的母亲说起话来气若游丝。
“梦见什么啦?”
“我梦见你爹地离开麦丽莎,我以为他会来找我,可是等了又等,他始终没来。”
难道父亲与母亲仍心有灵犀吗?
“妈咪,其实爹地已经……”小欢忽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直到此刻她才有与父亲天人永隔的感觉,悲伤的情绪像泉水般,自深深的心里面汩汩的涌了出来。“爹地已经往生了。”
“怎么会呢?没听说他生病啊!?”她母亲很惶恐,喃喃地说:“不会吧?不会吧……”
“妈咪,你还好吗?”小欢拭去脸上的泪痕:“妈咪!”
“你爹地是怎么啦?上次打电话来还好好的……”
“他心脏病发,医生说他没受什么痛苦。”
“喔!那就好,你什么时候要回来啊?”
“我一订到机票就回去接你。妈咪,你想不想搬回台湾住?”
“回台湾住?”这对小欢的母亲又是一个大问题。“我会考虑看看。”她把电话挂了。
小欢握着“嘟嘟”声直响的听筒发呆。
“夏姐、夏姐!”工读生晓兰在她眼前挥着手:“去巴黎的机票我帮你订好了。”
小欢放下电话:“什么时间?”
“十五日下午五点的飞机。”晓兰说。
纪羽请紫歆和阿Ben在“福华”吃饭,目的还是为了了解两位得力助手对“夏氏”企业的情况掌握了几分。
紫歆望着一桌佳肴却食不知味。
“紫歆,今天的菜好像不合你胃口。”纪羽关心的盯着她。
“不会啊,菜很好。”紫歆勉强吃掉盘里的青菜。
“我家的波斯猫都吃得比你多。”阿Ben笑着说。
紫歆也不甘示弱:“你家那只应该叫加菲猫吧!”
纪羽笑笑,让Waiter把主餐撤掉,换上咖啡、红茶与甜点。
“紫歆,这几天『夏氏』的状况你留意了没有?”纪羽问。
“夏原胜过世的消息一发布,『夏氏』的股票就狂跌不止,损失已经好几百万了。”
纪羽笑道:“好极了,真是天助我也,你们密切注意它的发展,碰到好的时机我们就进场。”
“嗯,纪先生,去巴黎的机票我已经替您拿回来了,十号那天的飞机。”阿Ben从公事包中掏出一张单程的机票递给纪羽。
“纪先生你要去巴黎?”紫歆大感意外,这些年来纪羽的行程都是由她安排的,甚至连他私人的休闲旅游,也未曾假他人之手,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他要去巴黎?
甚至为什么去巴黎?
“我要去办点私事,一个礼拜左右就回来。”纪羽强调“私事”的意思就是,不打算告诉她他去巴黎做什么。
晚餐后,紫歆特地说要坐阿Ben的车回去。
在车上,阿Ben心知肚明的说:“你想问纪先生的事!?”
“不能说吗?”紫歆更好奇了。
阿Ben耸耸肩,“纪先生要我查夏原胜前妻在巴黎的住所。”
“查他前妻的住所?为什么?”紫歆不解。
“别问我,我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他还要我打听『前夏夫人』现在住的那栋房子值多少钱呢!”
这下子紫歆更迷惑了,她知道纪羽打算收购“夏氏”,但是,难道连夏原胜的妻小他也想一并收购吗?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纪羽和夏小欢交谈的喜悦模样。
当小欢准备动身前往巴黎接母亲的前一晚,还为了客户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晓兰虽然说公司有她一切没问题,但小欢仍不敢掉以轻心,她将离开台湾这几天需要晓兰处理的事情,列了一张清单,同时不忘交代:“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就打电话给乐云,请他帮你处理。”
晓兰满不在乎的说:“就算天要塌下来,也不见得就在这几天嘛!别紧张啦!”
小欢觑了她一眼,案子不是她的,她当然不紧张啦!再说,晓兰生性迷糊,请她到银行汇个款,都有跑了三次,事情还没办成的纪录。
“鱼缸的鱼要喂喔。”小欢说。
“好。”晓兰在办公桌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盆栽要浇水。”
“好。”
“吃东西的碗不要一直搁在水槽,会招蟑螂。”
“知道。”
“垃圾要拿下去丢。”
“嗯。”
第2章(2)
“还有最重要的,不要迟到早退,这几天也不可以擅自请假。”
晓兰的嘴巴嘟得半天高,“夏姐,你对我好像太苛刻了耶!”
小欢笑道:“你没听说,劳资双方通常都是对立的吗?”
晓兰叹了一口气:“我是弱势的一方。”
“姑女乃女乃,你的命不错了,像我爹地工地请的那些外劳现在可好了,几时能领薪水都不知道。”小欢对父亲多年打下的基业,竟有树倒猢狲散的危机感到欷吁。
“夏姐,你会继承你老爸的财产吗?”
“没想过。”小欢将客户的资料收进资料柜里。
晓兰异想天开的说:“我要是你的话,我一定要想办法继承遗产,然后就可以天天躺着数钞票。”
“赵晓兰,你未免也太没骨气了吧!”
但晓兰另有见解:“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后母继承遗产,然后抱着那一大笔钱当嫁妆吗?”
“……”小欢还来不及反应,她母亲便打电话过来了。
“小欢,妈咪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跟你去台湾了。”她母亲嗫嚅的对她说。
“妈咪,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明天一早就要上飞机,你现在却跟我说你不想回来……为什么?”
“……”她母亲停了半晌不出声。
“说话啊妈咪,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不相信你爹地真的已过世了……”她母亲的语气充满了迷惘。
“妈咪,我们要面对现实,你已经躲了十几年了,现在背叛你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在了,你们的恩恩怨怨也都该烟消云散了不是吗?”
她母亲在这十余年来,不断的咀嚼婚变的痛苦,执着的沉溺于逝去的恋情中;物换星移,唯有她母亲的世界是静止的,她将自己禁闭在陈旧的百年老屋里,随着那一砖一瓦,日复一日的老去……
“不要逼我,小欢,台北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这是什么话?难道逃避比女儿重要吗?
“妈咪,可是我已经回台北了……”
“小欢,你长大了,是应该有自己的天空,妈咪不打算绑着你。”
“可是你绑着自己。想想这十几年你过的日子,跟被皇帝打入冷宫的嫔妃有什么不同呢?爹地没有对你这么残忍啊!他跟你离婚时,早已跟你说得一清二楚,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还不明白吗?”多少年来,她想给母亲当头棒喝,但面对消瘦苍白的母亲,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