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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的天空 第20页

作者:苏桦

“要是我不在这儿,那个女孩子就有苦头吃了。”陶惟圣笑说。

“爸,语晴的情况怎么样?你先带我去见她吧!”陶斯急了。

“急什么人已经送到我这儿了,不会再失踪的,现在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陶惟圣故意慢吞吞的摆茶具:“咱们爷俩多久没好好聊聊啦”

“爸,你别闹了!”陶斯抗议。

“你找了她这么久?不急于这一时吧!”陶惟圣收起笑脸。

“到底怎么了?你不会这样为难我的,一定有事,语晴怎么样了?”陶斯的情绪绷得太久,自从语晴失踪后,他几乎没有一天好好睡过觉、吃过饭;在这一刻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带我去见她,是生是死都没有关系,我有心理准备……”

“她没死,但是也只剩下半条命!”陶惟圣说。

陶斯做了最坏的打算:“她成植物人了?残废了?还是被毁容了?”

“她全身都是伤,而且还有传染病,你得要打过预防针才能跟她见面。”陶惟圣说。

“我打、我打,我现在就打。”陶斯撩起衣袖:“护士小姐下班了没关系,我自己来。”

陶惟圣无奈的替陶斯打了预防针:“我带你去看唐语晴,但是你只能站在门口看她,O.K.?”

“O.K.!”陶斯点头。

陶惟圣领着儿子上二楼的病房,老旧的日光灯使得走道死气沉沉:“爸,你为什么不回台湾呢?”

“这儿住习惯了,也挺好的!”

陶惟圣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来:“那女孩在里面,打过镇定剂,睡了。”

陶斯不能自己的要往里面走,陶惟圣拉住他。

“我看不见啊!”陶斯伸长了脖子,勉强只能知道是一个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

“她好不容易睡了,你就明天再来吧!”

“……”陶斯无奈的跟着父亲下楼。

“她的精神恍惚,不知道能不能认人!”陶惟圣皱着眉说。

“你是说她的精神崩溃了?”陶斯担心的问。

“我还没来得及做仔细的检查你就到了,我也希望她只是些皮外伤,反正吉人自有天相嘛!”

“她得治疗到什么程度才能回台湾呢?”

“起码治好传染病嘛!你对老爸没信心吗?”

“我怕这里的医疗设备不够……”

陶惟圣打断他的话:“够、够、够,你放心好了!”

第7章(2)

第二天早上,陶斯终于见到唐语晴。

语晴坐在轮椅里让护士小姐推出来,陶斯几乎是认不出她来。

她的头发像一堆乱草束在脑后,脸上有紫的、青的瘀伤,两眼无神,像个破败的女圭女圭。

“语晴!”陶斯低声呼唤她。

“……”语晴并没有任何反应。

陶斯求救的望着父亲。

“昨天我给她做过脑部扫描,应该是没有问题!”

陶斯把语晴的轮椅挪到面前:“语晴,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我是陶斯,你认得我吗?”

语晴伸出手去拉护士的衣服,恳求着说:“Ann,我想回房里去。”

陶惟圣低下头来轻声问语晴:“陶斯是你的朋友,你记得他吗?”

“我不认识。”语晴低下头。

陶斯着急的说:“你再想想……那,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语晴坚决的说:“陶医生,我要回房去。”

陶惟圣也不勉强她,让护士推她回病房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她的脑子是不是摔坏了”陶斯懊恼着。

“别急,再观察几天看看。Ann是很好的护士,她会帮我们找出一些答案来的。”

Ann是个年约三十的修女,当初跟着一个神父来此义诊,神父死后,她一直没有回台湾的打算,在物资,人力都缺乏的泰国山区,她算是陶惟圣的得力助手。

陶斯向她探问语晴的状况。

“如果她坚持不认得你,你就跟她重新认识,重新做朋友这样不是也很好吗?”Ann说:“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很容易受到惊吓,也许以前的事,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你就暂时不要去提它好吗?”

“也好,我以为她会急着想回台湾,急着想见到亲人或朋友。”陶斯有点沮丧。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呢?毕竟,她才刚被人从火坑救出来。”Ann安慰陶斯:“你不要太心急,语晴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陶斯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打算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跟语晴接触。

“午餐时间到了。”陶斯捧了餐盘到语晴的床前。

语晴坐起身子,面无表情。

陶斯替她把餐台架好:“你要跟我说什么?”

“谢谢!”语晴拿起汤匙,以不疾不徐的速度用餐。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陶斯试探的问。

“May!”

“May?谁帮你取的英文名字?”

“英文老师吧!”语晴说:“你可以说一些你的事情给我听,但是不要一直问我问题好吗?我是病人。”

陶斯感到有些挫折,但还是耐着性子:“陶医生是我爸爸,我来这里的目的……”

“看你爸爸!”语晴接了他的话。

“不是,”陶斯盯着语晴,认真的说:“我的一个朋友在台湾失踪了,我来找她。”

语晴将汤匙咬在嘴巴里,半晌不出声。

“我心里很急,我很担心她的安危……”

语晴忽然全身抽筋,餐台“砰”的被翻到地上,陶斯大惊失色,一把将她抱到诊疗室。

“爸!爸!”陶斯一路狂叫。

陶惟圣和Ann都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陶惟圣问。

陶斯将语晴放在诊疗床上,她已不再全身紧绷,然而却像昏死过去。

陶惟圣立刻替语晴做了简单的检查。

“语晴不要紧吧?”陶斯有些手足无措。

“不要紧!”陶惟圣往外走。

Ann也跟了出来。

陶斯不得不追出来,一脸不悦的质问:“你们就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她没事了!”陶惟圣说。

“爸,你没看见她昏厥了吗?”

“她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Ann说。

“醒了”陶斯完全不能理解这种逻辑。

“你刚才跟她说了些什么?”陶惟圣问。

陶斯将他刚才和语晴的对话详细的说了一遍。

陶惟圣判断道:“她在抗拒一些事情。”

“抗拒?”陶斯难以接受这种说法:“她原本的生活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抗拒呢?她为什么要抗拒呢?”

Ann却觉得语晴的意识形态不难了解。

“我相信她以前一定是一个美丽又能干的女孩子,可是你看她现在,身心都受到那么严重的创伤,况且她又是在妓女户被救出来的,面对你,她情何以堪?”Ann以一个女人的心思来揣测语晴的心态。

“我懂了!”陶斯垂下头。

陶惟圣拍拍儿子的肩膀:“心病难医,要有点耐心。”

陶斯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发现语晴的失忆症是选择性的,她遗忘掉记忆里一切不愉快的事件,只要强迫她去回想,她就强烈的抗拒着。

陶斯不再为难她了,他愿意耐心的等待她自己苏醒。

反正他本来也打算离开台北,放逐自己一段时间,所以索性就留下来帮父亲的忙。

“你明天进市区?”唐语晴第一次主动开口跟陶斯说话。

“是啊!”陶斯开心得几乎要结巴了:“你,你要我帮你买东西是不是?上次我帮你买的发夹你还喜欢吧?”

语晴模模头上的发夹,笑道:“我还以为是Ann送我的呢原来是你。”

“我没有买过东西送女孩子,不好意思自己拿给你。”陶斯忽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骗我!”语晴笑起来。

她脸上的瘀伤都已消退,脸色红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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