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一把将她楼进怀内,搂很那么紧,几乎令裴倾窒息,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一搂之内,裴倾默默地承受着,柔声道:“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的,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呢。”
杨素眼中柔情顿现,喃喃自语道:“你一直都在,是的,你一直都在……你不会是第七幅画的,不会是……只要你……只要你……”忽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刷地变了,一把推开了裴倾。
裴倾跟随地退后几步,满脸惊愕地望着杨素,不明所以。
杨素微露歉色,忙伸手去扶道:“夫人,对不起,你没事吧?”
裴倾摇了摇头。杨素低声道:“此事我也无能为力,只有待少主回来再作定夺。夫人不必太过挂怀,回去休息吧。”见裴倾定定地望着自己,便又加了一句,“我没事的,真的。”
裴倾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一酸,暗自想道:他,终归还是不肯完全信我……当下面色一寒,淡淡道:“也好,我也真是累了,算了罢。”说罢,扭身便走。
杨素心中有所不忍,想要伸手去拉,却伸到一半,最终还是放了下去。他转过头,盯着地上的那幅画,注视了很久,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这是游戏的规则,我不能更改,如果,她不能通过这次考验,那么……她和以前的那六个女人,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漆黑的眼眸阴郁地抬起,薄薄的唇一张一合间,吐出了冰冷的语音:“是不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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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倾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银楼,又是那种古怪的情愫,又是那种莫名的压抑,搅乱了心。
他有问题!他有问题!他一定有问题!他那么奇怪的表情,那么奇怪的态度,那么奇怪的举动……那其中一定隐藏了些什么……可是,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不肯说出来?难道我和他现在那样的关系,还不足以分享他的心情和秘密吗?
本以为离开裴家堡,定会有个不一样的新生,谁知,却是陷入了更不堪的境地中。同样的孤独,无所依……惟一亲密的人儿,却似另有他心,藏住了太多不能为自己所知的心事。呵呵,裴倾啊裴倾,你走的究竟是怎生一条道路啊?
神思恍惚间,却见一道红影掠到了自己面前,原来是厉小倩。
厉小倩笑道:“夫人。”
此时此刻,裴倾只觉头痛欲裂,再无心思面对他人,便皱眉道:“原来是厉姑娘……厉姑娘,恕妾身体不适,今日只怕不能陪姑娘继续参观下去了,如果姑娘不介意,让其他丫头们陪你四下转转吧。”
说罢绕过她准备离去,谁料历小倩却伸手将她一拦,道:“夫人请慢,小倩来找夫人不是为了这件事。”
裴倾挑起了眉,望着厉小倩,她的唇角上亡挂着抹笑意,不知是调侃还是嘲讽。
厉小倩围着裴倾转了几圈,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她,那诡异的眼神,让裴倾觉得有一股寒意忽然间自脚底升起,蔓延了全身。
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她到底想干什么?
裴倾觉得很是不悦,便道:“厉姑娘,你看什么?”
厉小倩抿唇一笑,道:“夫人真是漂亮,难怪依罗岛的少主会娶夫人为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头更加疼了,不快的感觉来自于眼前的这个红衣女子。不知道为什么,裴倾直觉眼前的女子必定会给自己带来不祥。
“夫人不要生气啊,我刚才无意中听得了一个秘密,和夫人有关的,夫人想不想知道?”
裴倾一惊——秘密?什么秘密?自己的秘密?难道是……杨素?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厉小倩瞧见了,似是很开心,格格笑了起来,道:“看夫人的样子,似乎是很害怕啊。”
“厉姑娘!”裴倾极是不悦,冷冷道:“有什么话请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夫人见过依罗岛的少主,也就是你的夫君罗傲吗?”冷不丁地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如一盆冷水直泼下来,惊醒了沉湎在平和表面下的真相,残酷地将伤口剥开,放在阳光下赤果果地曝晒,里面的任何变化都可以被看得透彻清晰!
一直一直以来,裴倾尽量地不让自己去想罗傲,不去想这个本该与自己的生命产生密切交集的男人,只因每次想起,都是恐慌,都是罪恶。而事实也是,除了来岛的第一个夜晚见过罗傲外,其他的日子里,这个人好像蒸发了,不在人间。岛上的侍女仆人们,也都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过他。本以为,生活就可以这样安然地度过,将不快的事实与回忆摒弃在视线之外,然而,存在的毕竟就是存在的,即使没有浮出表面,却也仍是深埋在命运的深处,不经意间,就被挖掘出来,残酷而现实地呼吸着,好像冷笑。
裴倾的脸本来是白色的,现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就变成了灰色。
厉小倩微微一笑,道:“我听说罗岛主的前六位夫人除了刚才那个三夫人史明明外,都死了。夫人难道从来就不怀疑,从来不去想她们究竟是怎么死的,而史明明又是怎么疯的么?”
“难道你知道?”
厉小倩点了点头,神情得意:“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昨夜我在驻琴小筑里……无意中发现了一样东西,然后就知道了其中的一点点内幕。”她瞥了一眼裴倾,道,“夫人想知道吗?”
驻琴小筑?她在里面发现了什么秘密?
裴倾一震,惊道:“你知道了什么内幕?”
厉小倩却卖了关子,故而言他道:“啊呀,这风怎么一下子大起来了,好冷啊,不如先回房间再说吧。”
“等等!”裴倾上前拦住了她,顿了一顿,道:“我是个直性的人,喜欢快人快语,厉姑娘不必再打哑谜了,你要怎么样,才肯把其中的内幕告诉我?何不直说?”
厉小倩眼中露出欣赏之色,道:“好!夫人果然不愧为裴家堡的当家长女,有魄力!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找到一本日记,是原先住在驻琴小筑的二夫人冉绿生前写的,里面记载了她到依罗岛后发生的一切事倩。由于藏得隐蔽,所以可能收拾屋子的下人们一直都没有发现,谁料竟被我昨日无意中看见了。我知道你嫁到依罗岛后也一直迷茫得很,不管怎么样,有罗傲那么个夫君,都是件不太……呵呵,不太顺心的事情,冉绿夫人的那本日记,也许能给你某些领悟,某些帮助……”
裴倾打断她的话,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开出条件吧,要怎么样,才肯把那本日记给我?”
“很简单!”厉小倩将脸庞凑到她的面前,“除了遂碧草外,我还要岛上的一样东西。”
裴倾冷然地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这个夫人是有名无实,岛上的很多事情,我根本作不了主,只怕你找我要东西,是找错人了。”
“不,其他东西也许夫人没法作主,但这样东西,夫人却是可以决定的。”厉小倩拉起了裴倾的右手,手腕上,碧玉圆镯璀璨发亮。
天——缘?!
“你竟要这个镯子?”裴倾有点不敢置信,“厉姑娘,你可知这不是普通的玉镯?它——”
厉小倩笑嘻嘻地打断她的话道:“我当然知道,此镯名天缘,是依罗岛的传岛玉镯,历来为岛上女主人所有。”
“你既知此镯来历,还要?拥有此镯之人必是依罗岛女主,难道你——”
厉小倩摇头道:“夫人多心了,我要此镯可不是想当此岛的女主人什么的,而是另有目的。我有一个姐姐,生来体弱,久卧病榻,世间众医皆束手无策。不过,如果有天缘,或能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