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儿皱着鼻,偏头,说:“我还嫁谁?我只等着嫁你啊!”
宇斯全当她在说笑,拍她的头,说:“我娶个洋女圭女圭摆在家里干嘛?”
左儿发嗔道:“我哪里不好?我不可爱、不漂亮吗?”
漂亮,她当然漂亮!遗传自父母优良基因的美貌与纤细骨架让她从小就是众人注目的焦点,追求她的男孩数也数不完;而走在街上常有星探找她拍片、拍广告,她在十三岁时玩票式的拍了几支少女化妆品广告,再也兴趣缺缺,因为当明星的光彩诱惑不了她。身为何氏集团总裁之女,等于拥有了半个世界,她睥睨那些微不足道的光亮。唐宇斯常惊讶于她那奇特的灵精聪明,毕竟美貌与聪慧很少同时集于一女子身上的;不是他歧视女性,或者是寄望过高。而是真正的美丽和智慧,是需要经过时间淬炼的;左儿还小,只是个漂亮迷人的女圭女圭。
“谁敢这么说?”
左儿咄咄逼人直顶到他鼻尖下,不肯罢休!她最气的就是他老是以大人自居,把她当作是未发育完全的女圭女圭看,装作不懂她的心思;左儿觉得自己已经够大够成熟,起码她等待他的心从不曾改变过。打从懂事起,她心眼里就只装得下他;她只等待一个人——宇斯。
左儿不相信他不懂她的心,更不相信自己得不到他!她自认比任何他所交往的女人都强,而且她还发了誓非嫁他不可。“你专爱欺负我,我去告诉我爸。”
“连我这样都算得上欺负你的话,那世间就没有好人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先吃饭,看新档秀,然后再去跳舞,很充实吧!我都计划好了。”
宇斯知道今天被魔头缠上,又非得加夜班准备会议资料不可了。“再给我一个小时,把这段落完成再说。”
“没问题!”左儿全然不理会自己穿的是短衣、迷你裙、小皮靴,毫不淑女地跨坐在他大办公桌前的流线型黑色塑钢凳上,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瞧,进行“监工”。“我就坐在这儿等!就一小时,半秒钟也不多给。”
反正他今晚的时间是属于她的了。一小时后,她挽着他走出办公室,显得快乐又神气。
她有了小小的胜利感,更有把握能一步步争取到他。宇斯是她的偶像、她的梦,她唯一、唯一的梦。
???
常宽翻过身,咕哝着醒来,一时之间还分辨不出置身何处。
对了,这是他的新窝,三千块租来的顶楼加盖的木板屋,四壁萧“板”,空无一物,只有热,蒸笼似的热;每回醒来都像是在热带丛林里,全身汗湿得难受,人懒懒的,又昏昏沉沉睡去。
几天了?该三、四天有了吧!人的脑筋不运作的时候,生理时钟反而灵敏得出奇。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拿啤酒,没想到触手遍是叮口当响的空瓶。不可能吧?这么倒霉!搬进来那天他什么也没添,只叫了三打啤酒。
真是晦气!人在倒霉的时候,连啤酒都来和他作对。什么都没有!连区区一罐啤酒都没有。
妈的!真像应验了那日争执决裂时嘉薇诅咒他的话。
“有一天你会知道,没有我,你将一无所有!”
他才不信邪!就是因为她,他才会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拥有名利却失去奋斗的理想,那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然而嘉薇不懂,她说:“理想?那算什么?我看你充其量不过是个飘在半空中、抱着美梦过一生的傻瓜!”
相爱的人在愤怒时会毫不留情的互相伤害,而他们在一起三年,更有得对方体无完肤的本事。结果只有一个下场——他走。他可以不要她的爱情,但不能没有理想。
这世界的空间,似乎是越来越小了。小得只容许一堆又一堆所谓“大师”的狗屎“经典”“杰作”!却容不下常宽一点卑微的梦想。
初识嘉薇时,她只是刚出道的小模特儿,她崇拜他的才气有如仰慕天神,而到如今,她没否认他的才华,却不惜将他的理念放在脚下踩。
去他的女人!去他的支持!全是堆鬼话!还有,去他的理想!当你无能将理想转换为钞票,原来再肯定你的人也会见风转舵,完全变了脸色。
这是残酷的事实!
第三张专辑做出来的时候,公司老板在会议上破骂发飙;而录音师小洪早有先见之明,他说:
“阿宽!你的东西棒透了,可是做这样的音乐谁懂?谁买?”
常宽忿恨不平,也屡尝挫折,然而他从没怀疑过自己。他从录音间吵到公司,最近连嘉薇都生气地含泪离开;他的火爆脾气如熊熊烈火,于是他唯有远离——放逐自我。
而现在他只求拥有一滴酒,只要有了可爱的酒,他宁愿再睡个十天或半个月。
“唉!晦气啊!全是背叛。”他颓丧地喃喃自语着。
???
晏星云愤怒地走出何氏机构那宽敞华丽的办公大楼。
她自信下午一小时的面谈表现得完美无缺,主考人员也对她感到满意,然而她得到的回答却是例行的敷衍——很欣赏您的表现,请近日静候通知。
星云退出会客室,才听见其他面试者探知的内情:其实经理早有属意的人选,欲安插自己的亲侄女出任;而安排面试,表面上是公开竞争,实则是做表面功夫,给上级一个交代。
星云简直气疯了!这类不公平的内幕总让她忿怒不已。
她的脾气就是这么直,看不惯表里不一的事!何必做虚伪功夫呢?要徇私,堂堂正正地做开来,又何必虚晃一招,多不痛快!而这种事竟然还会在何氏发生,实在教满怀憧憬的她失望。
她低头生闷气,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直直撞上一个男人。
“董事长,请小心——”旁边一名男子惊呼。星云猛止步,还好那位高大的男士伸手扶住她,她才不至于跌跤;霎时她又羞又窘,往那人看去。
何尧天微扬左手表示没事,他不慌不忙,不受惊扰的说:“小姐,你没事吧!……”但一见到女孩的脸庞与眼光,他情不自禁地完全愣住了。
???
这简直像一场离奇的梦!十分钟前,星云还满怀怒气与失望地走出何氏大楼,心想再也不会走进这可恶的地方了;而现在她却坐在宽敞舒适的董事长办公室内,整面落地窗映耀着明亮的光芒,为这个梦增添了不真实感。
而她刚才冒失撞上的那位男士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他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保养得极好,书卷味浓,看来不像企业家,倒像是文人雅士。年龄并没为他增加一点风霜,反而使他更多了几分成熟的男人魅力。
他一直专注的看着她,那样的眼光并不至于无礼或突兀。说实话,尽避素不相识,但她却不曾紧张,因为这位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人物”并没有给她带来压迫感。
“晏小姐?很抱歉!耽误你一点时间。”他温和有礼地说。
星云心直口快的说:“你是想跟我谈今天面谈的事?还是你们已决定增加一个录取名额?”
何尧天不解地看着她。
啊!原来搞错了。星云原想作罢,但是又不吐不快。“今天贵公司公关部的甄选面谈十分不公平!既然已有内定人选,就正大光明公开推荐嘛!何必装模作样?我不是爱打小报告,但我认为公司的负责人与主管应该避免任何不公平的事发生。”
何尧天同意地点头,说:“我会查清这件事并做妥善处理,很谢谢你的意见。基本上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