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的错觉?
但她真的感到不安。其实,不应该这样的,况且,她如何伤得了他?那个到处留情的风流鬼,她哪有这样的能耐和本事?肯定她搞错了。
看见晶晶在沉思中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她忍不住逗逗她。“是不是解决丁韦逸杭?希望你不是准备拿他当箭靶。对你的技术,我真不敢恭维,可别弄得半身不遂的才好。”
若在平时晶晶会捧月复大笑,只是谈到韦逸杭,便兴致高昂的她,此刻只是朝洁昕微微牵动嘴角,然后也出自关心的问:“你呢?你有什么问题?你一向不喜欢在办公室里放这些花花草草的,更不是会盯著花发呆的花痴,告诉我是谁送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幽默感又回来。
“我说过了。”
晶晶既失望又遗憾的叹息:“我想这个追求者肯定遭到三振,几百种花都不会送,偏偏选这么俗气的红玫瑰。这么没有眼光的人,我也不赞成你接受他。不过,看来你已经为他患得患失了。”晶晶隔著办公桌握著她的手。“洁昕,你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她反握她的手,带著微笑感激的点头。感激她的体谅,感激她不追问,感激她总适时出现在她身边。此刻,她不愿再去分析自己,对也好,错也罢,至少容许她放纵这一次。
“一块儿吃饭好不好?希望你没有约。”晶晶衷心期盼。
洁昕垂下头,带点遗憾的说:“我得整理一下文件,也需要一个空问让我想一些事情。”
她润了润双唇,无所谓的往外走。“看来今晚我得落单了,没有关系,我想自己的压力不比你小,趁这一段时间,可以让我不再逃避问题,好好想一想。”走到门口她才又回头:“别给自己太多折磨,人活著及时行乐最重要。拜拜!”
望向晶晶离去的背影,洁昕不由得羡慕起她。她开朗活泼的个性,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一笑置之,她的烦恼不会很久,因为她学习了如何遗忘。
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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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昕沉重的步下办公大楼的阶梯。深夜的寂寥正代表她的心情。此刻这里寥寥数人走著,全是不经意的过客。
她不难发现韦浩扬正靠著栏杆,出现在她眼前。
是在等她吗?
为何她不觉得受宠若惊?但不可否认,乍见到他,她的心却不听使唤,浮出她不愿出现的喜悦。
多久不曾出现过这一种感觉?
“嗨!”当她步下最后一格楼梯,他正好走到她面前。
洁昕深吸了口气,试图平抚她澎湃的心情,这里不是办公室,没有那层严肃让她武装,她不可以表现得完全不在乎,因为那是谎言。
但她更不容许自己在他面前仅存的一点自尊,再次被他踩在脚下践踏;她不可以再被他伤害,她强迫自己去想起那已流逝的八年青春,她的苦,她的复仇计画。她是麦洁昕,是人人心目中的公主,她不可以遭到遗弃,曾经受过的伤害,她要加倍讨回来。
突然她想起他们之间的“公事”,很公事化的说:“如果在合作上有什么问题,尽可以在会议中提出,我现在下班──”
“我很想你。”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吓到了。浩扬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子的话,虽然这是事实,但他一向很保守的,至少他不会对一个只有见过数次的女人,说这样子的话,他三十有余了,是个事业有成,商场上的厉害人物,不是十几二一十岁的小男生。
不过他并不后悔,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他应该再接再厉。至少逸杭是这么教他的,“我知道这么说很唐突,令你很难接受,但我真的很想你,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你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熟悉,那么特别──”
“第一次出现在你的办公室里?”洁昕不由得重复他说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他忘了?他的海誓山盟、他的承诺,以及她曾经为他付出的一切,为什么他全不记得了?
那么熟悉;那么特别。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难道时间真的可以使人遗忘一切,包括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所以我送了那束花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红玫瑰?”洁昕真想好好哭一场。她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么俗气的红色玫瑰花?他又怎么可以那么低估她的水准?
见到她那没有笑意的眼神,他不禁问:“你不喜欢那束花?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花,尤其是红玫瑰。”
他的水准也变了,洁昕不再生气,却忍不住这么想。
“你的花很漂亮。”她说了违心之论。她永远不会觉得红玫瑰迷人,特别是那一束。“我想是我的问题,我比较怪。”
“你很特别。一起吃消夜好不好?我猜你应该还没有吃晚饭。”
洁昕犹豫一下,终于还是点头,她不忍心再伤害、拒绝他,况且,不可否认,这样子与他相处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要是以前没有付出过,她会真的爱上他。
这个时间吃晚饭太晚,吃消夜太早。所以他们叫的东西很快就送上来,洁昕望著桌上的饭菜,口水都快流下。
“看来你也没吃,到底你等我多久?”吃饭皇帝大。洁昕饿得早已抛下她那些恩恩怨怨,毕竟天寒地冻的,她是坐在有暖气的办公室里,而他却站在大马路上喝西北风。
浩扬看了下时间。“都快十点,五点半下班我就在等你了,四个小时左右。”他老实得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小男生。
不管是不是苦肉计,洁昕真的动心了。以前追她时,也不见他这么虐待自己,况且洁昕还爱著他,又如何能没有感觉?
“卤肉饭是不是台湾小吃?”她一边吃,一边随口问著。
“味道很不错吧!这是道地的小吃,你不知道吗?”
洁昕皱著眉,摇摇头:“在台湾我尝过的小吃少之又少。我在外国长大的,你不知道吗?”她仍旧怀抱他会记起她的一线希望问。
“我听说过。”也许吃得太专心,他忽略了洁昕那一闪而过的遗憾眼神。“回来多久了?”
“一年左右。”
“你从来没到过台湾吗?”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回来。”
“喜欢这里吗?”
她无言了。他带给她的痛,以及在台湾所受的伤,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爱这一片土地。尽避一踏上这块岛,她就再也不想走,但她不会承认的。大树千丈,落叶归根,谁喜欢漂泊异乡呢?金窝、银窝,又是如何能比得上属于自己的狗窝呢?“我不知道。”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答案。“其实我对台湾的认识不多。虽然已经回来一年,但是光去适应公司已经够我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让我好好看看这里。”
浩扬明了的点头,毫无戒备。撤下防线的她是那么迷人,像个孩子,她不像他认识的那些处处讲规矩的淑女,和她相处,他没有压力,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他所认识的小姐们没有一个会陪他坐在这儿吃卤肉饭,还津津有味、赞不绝口,她就是与众不同。
“要是你不介意,我会是个很好的导游。”
那么温柔的自荐,使她完全愣住,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又如何能够沉迷在他的柔情里,忘记吸引他的只是他眼前的自己,而不是八年前不谙世事的麦洁昕?
有一就有二,总有一天他会忘了她,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她的苦头还没吃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