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没……”靳鸣举双手,“大姐你想小生怎么样,尽避吩咐。”
“好样儿,我能把你怎么样?”哝哝差点吐血,“当然是跟我去逛街啦!走,咱们现在就走,最近几天新开了一家泰国量贩,购物打七折呢!”
“现在?外面下雨啊……还有部长……”
“下雨我们打车去,你们部长又不是小孩,学校后门还会走丢?喂,你有没有良心?你们朝夕共处七天,我要你陪一下午都不行?”哝哝不高兴了,扭头抛给我一句,“你老乡交给你解决,我要带走我的人。”
靳鸣哭笑不得地说:“哝哝,你别生气嘛……部长你的药……我先走……咱们回头见……唉,等等我哝哝……”
吵闹的两人拉拉扯扯消失在
医院大厅,只剩我和沙瑞星干杵着不动。
他看了我一眼,在我以为他又要像以往霸道地过来勒我脖子时,竟不吭一声地掉头,也向外走。
我醒过神,赶忙撑开伞在后面追,沙瑞星腿长走得快,我一路小跑,顾不得泥水飞溅在鞋子、裤子上,只是紧紧跟着他。
东市的雨水酸性强,浇在身上痒痒的,极为难受,眼看他的脊背湿了一大片,我举着伞要为他遮挡,奈何他像是故意赌气,加快了步伐,默默地把我的好意拒之门外。
我的伞缓缓落下,雨水顺着胳膊灌进袖子,从面颊淌进领子,凉冰冰,寒气透骨。
镑色的伞如一支支小蘑菇在雨中穿梭,进了校门,不少经管系的学生围了上来和他打招呼,沙瑞星淡淡地点头,仍没有说话。
“沙瑞星,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一个举着蓝伞的女生迎了过来,正是辛小雨。
沙瑞星微微一颔首。
“好了,先去系里跟任老师报到,他找你有事要说,我都等你半天了,刚才去国医堂拿药也不告诉我一声,不然提前帮你挂号多方便。”她笑眯眯地把伞举过沙瑞星的头顶,殷勤无限,“走吧!”
我呆呆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第一次对辛小雨投来得意的目光感到仓皇。我一向不在乎她明里暗斗的挑衅,一向自信满满,现在为什么做不到了?是为沙瑞星吗?潜意识里我认定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所以从不知道畏惧?现在,沙瑞星不理我了,我的自信也随之消散?
雨水越来越大,打在身上很痛,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迟了吗?
童话世界,当美女意识到野兽对自己有多么重要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野兽差一点永远离开了美女,幸好,那是童话,它最后变成了他,成为她永恒的王子。
我呢?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
为庆祝经管系的特别专题顺利完成,宣传部和广播社举办的郊游地在学校附近的翎湖公园,那里设有公共的露天烧烤区,只需自带生肉水果蔬菜。此行人中组织老师是任斐然,宣传部以碧儿为首,广播社则有佟逸、肖呛蟀和被开除的我,还有一个特邀嘉宾就是本次特别节目的采访对象沙瑞星,以及一个不速之客辛小雨。
淋雨后,我这些天咳嗽得头晕,本来不打算去,又扭不过碧儿的游说,勉强答应。
今天上车前碰到沙瑞星,没来得及开口,被身后的辛小雨一推,错过了机会。
上大巴后我和肖呛蟀坐一起,路上他不停地吃着他喜欢的棉花糖,偶尔聊几句元月CET六级考试的动向,我含含糊糊地应着,心不在焉;佟逸靠着窗户看风景,前排的沙瑞星与辛小雨一左一右,不知他在想什么;整个车上只有藏碧儿领着宣传部的干事在唱歌做游戏,渲染了气氛。
下车后先爬翎湖公园中心的那座翎山,一路赏风看景,在亭子、茅舍一类的景点拍照留念。
到了山顶,大家铺开所料布在坪上休息,有的聊天有的打牌。
下午我们下山,在湖边的烧烤区准备烤料。
碧儿今天很奇怪,异常热情地把我和佟逸安排在一个椅子上,而对面是沙瑞星和辛小雨,另一面是肖呛蟀和她的位置。
我好纳闷,辛小雨是经管系的纪检部长,也没参加策划,干吗非要跟来?沙瑞星又不是没有手,自己会烤肉烤菜,她积极什么?哪,你看,弄到他的衣服上了不是?可恶的沙瑞星,你是傻子啊?明知她吃你豆腐还让她在你身上乱模?身材壮硕,很有本钱不是?靠,工作有了着落,才女相伴,美死你算了!
“吃点羊肉串。”佟逸递给我一串烤好的肉。
我心烦意乱地一摆手,“不要,我讨厌羊肉。”
说完,我立即察觉了口气太凶,抬眼看佟逸,他惊讶地手僵在半空中,我忙改口:“抱歉,我胃不舒服想吃蔬菜。”
“爬山时你咳得很厉害,病了?”他把羊肉放下来,从袋子里找了一串青菜放在中间的烤架上,“要知道不让碧儿去拉你了。”
我轻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靶冒。”
“最近气候反差大。”他认真地说,“你们女孩子真是的,为了漂亮不顾温度,太不注意健康了。”我心里暖暖的,又万分怅然,往年在北方的冬季穿皮裙,都会被沙瑞星骂我臭美,今年还会不会听到?似乎,上次吵架以后,很长时间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有时你很懂事,会照顾别人,可有时又那么……鲁莽。”他微微一笑,举起绿油油的菜叶子,“好比这串菜,半生不熟。”
“你说我是烂菜叶子?”我瞪大眼,气呼呼地一捶他,“我以为你很正经,你怎么也戏弄我!”
“我是说半生不熟,不是……”佟逸欲说还休地解释,那张沉郁的脸孔因为笑容而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
我觉得这么相处的模式反而舒服、自然,笑得震到肺,咳了起来,还待说什么,对面霍地站起一人,二话不说离开了我们这个烧烤炉。
沙瑞星!辛小雨见他走,也跟屁虫似的亦步亦趋紧随而去。我的笑僵在唇边,目光随着他的离开变得游离。
碧儿不断地从袋子里拿食物烤,什么都没说,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专心致志地烧烤。她旁边的肖呛蟀笑眯眯盯着一串串烤肉青菜,不时拿起来闻。
宣传部干事拿来一大把色彩纷呈的烟花棒,“碧儿,给大家分了吧,一会儿放烟花。”
“那是什么?”我终于提起了兴趣。
“这是我们系浏阳的同学帮忙买的焰火棒,很好看的,咱们等会儿再吃东西,先去放烟火棒吧!”碧儿去拉肖呛蟀。
肖呛蟀的眼睛还停留在美味上,恋恋不舍,“我想吃麻辣的羊肉串……”
“走啦走啦,一会儿再吃,都给你留着……”
“可是……”
肖呛蟀抗议无效,被碧儿强行拉到一大群人中,还不时回头看两眼,无比哀怨。
我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呛蟀对吃很执着呢。”
“嗯。”佟逸点一下头,不放心地说:“走,咱们也去点烟花棒。”
浏阳的烟花爆竹远近驰名,样式繁多,色彩艳丽。夜幕降临的翎湖湖畔,点起一根根烟火棒,仿佛连天空都染成了五颜六色的白昼。大家嬉闹着,互相挥舞着烟花棒,笑成一团,我揉了揉眼,肺里全是烟味,呛得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嗓子如火烧,疼痛难忍。
我狼狈地回到烧烤炉旁,拉开一罐子饮料就喝,等到液体进入喉咙才意识到那是啤酒!不过,我也没有力气再去找别的滋润喉咙,便忍着刺激喝了下去,最初觉得辛辣,可后来竟觉得越喝越上瘾,身体暖暖的,比刚才舒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