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方没有说话,风吹乱了他的发丝。
“希望你也如此。”韩阳掉头离开。
“有压力吗?”王盟弯弯眉毛,“他在给你施加压力。”
“没有袁绪的大。”沈钧方绕了个圈子回答。
可不是,袁绪的手都在抖,那一球,他的几根指头触到了球身,即使如此,指尖也被强大的力量震得生痛!他咬了咬牙,狠狠地朝着门柱捶了一拳,只有依靠更大的痛来使自己清醒。幸好,下一个名成高中的球员射门被袁绪扑出,双方才算又险险地拉回平局。师大附高的最后一球,由沈钧方负责射,他走到距离球门十二码的位置停下,深呼吸,目视前方那位十分熟悉的守门员,露出了一丝微笑,那笑容仍然淡定优雅,却带给对方无与伦比的凉意,昔日他不止一次突破这个守门员的防线,而那名守门员也为此感到巨大的压迫感,膝盖僵硬,手肘僵硬,可是谁也没想到,现在的沈钧方仅仅一个抬脚都有多么难,他是拼尽了权利才把力量集中在左腿上,那一球还没有到球门前就落了下来!
啊……失落的叹息在足球场内此起彼伏,接着,桑槐那一脚力道十足的球射入师大附高的门内,喧哗声再度响彻四周。
沈钧方一动不动站着,还保持着那个射门后的动作,如同定格,直到韩阳来到跟前,钳住他瘦削的肩,才缓缓开口:“你们赢了。”
“这是你要的结果吗?”韩阳不动声色。
“是的,显然你明白了。”沈钧方的汗从额头落下,濡湿的发丝贴在面颊,但依然笑得十分好看,“恭喜你。”
“你是独一无二的,永远是。”韩阳低头去看他的脚,“只要是你的愿望,即使我不愿意也会去做,一天是朋友,一辈子都是。”他会证明“绿茵双璧”是绝无仅有的搭档,但他也不会再依赖他,他不会让他失望!
沈钧方稍稍一怔,“你……知道了?”换作以前,韩阳大概会大发雷霆吧!他正担心这小子会因为意见总和队长桑槐不合而无法出场,看来真是杞人忧天,好友不再是那个冲动的火爆浪子,沉稳多了。
韩阳挑眉低笑,侧过脸瞅一眼场外忐忑不安的闵敏,“那丫头的心事能瞒住我吗?刚才休息时都招了。”
“‘招’?”沈钧方仰天轻笑,“看来我被出卖了呢。”
“是你不信任我。”韩阳坚持这一点。
沈钧方一挑眉,也不予以反驳。
王盟安抚过懊恼哭泣到没形象的队友后,缓缓走过来,望着他们平静地交谈,心里也被满满的思绪充溢着,“你们……要集合了。”
韩阳正视他,郑重地说:“可以和你交换球衣吗?”
嗯?王盟迷茫。
“以后有你这个对手在,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不会无趣。”
换球衣,这是所有球员之间的友谊,一种认可,一种宣言,王盟意识到了这点,主动把身上的队长袖标摘下,然后月兑下象牙白的球衣,递给韩阳,“我的荣幸。”握手的刹那,全场响起号声、还有球迷们的喊声以及浪潮般袭来的掌声。
沈钧方终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太好了,他可以完全放心地离开。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重要的是无可后悔的收获,东陵市赛区由种子队名成高中和次名师大附高一起进军全国大赛!
梦得以延续更远!
尾声
“妈,你说王叔得奖了?”
“是啊,他研究的那个悬棺栈道之谜有了定论,过些日子会发表学术论文,然后参加年底的学术颁奖大会,现在人家都开始钻研新的项目了。”
“那不是说……王盟也要走了?”
“这个……不好说,你王叔说他尊重他家盟盟的选择,若是愿意跟他走,下个星期会转到别的城市念书。”
“可是他是校队的队长啊,不是说东陵俱乐部准备挑他和韩阳进U17培训队?怎么能说走就走?”
……
早上从母亲那里听到的一番消息后,上课时老师说什么,骆子炫都没听进去,一心只想王盟的事。那小子是她曾经讨厌的人,即便是现在,也常常会被他慢条斯理的作风气得咬牙切齿,可是,一想到那小子每当危险时都会出现在你身边,默默地、义无反顾地为你分忧解难,她就忍不住被那双乌黑大眼的主人感动。
他……会不会走?
他……舍得走吗?
中午吃饭时,骆子炫带着亲手做的美味便当盒去找王盟,看到他欣喜若狂打开盖子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别人都在为他烦恼,为什么他的双眼还是只有佳肴?
“你成天都只会惦记吃吗?”
王盟抓抓头,“区域赛结束,全国大赛还有两周开幕,现在还有什么比吃重要?”他仍是“民以食为天”的忠实信徒!
“你真的要去全国大赛吗?”她旁敲侧击。
“是啊。”王盟笑了,夹起一块排骨津津有味地咀嚼,“我喜欢大家,很喜欢很喜欢,这是大家的足球,比我以前自己踢有趣得多。”
“可你是要随王叔叔离开吗?”
王盟听罢,笑容收敛,轻轻放下了竹筷子,他眺望着湛蓝的碧空,那双黑眸的视线流转到别处,不知想起什么,发起呆来。
“这个世界有没有能让你很在乎的东西?很激动的一刻?”杨冲问的问题至今萦绕在脑海深处,久久不散,似乎进驻到灵魂深处,让他从一无所有变得获取了许多财富,而那些财富都是这些伙伴们教给他的——
不执着,不去追求,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了吧?老爸千里迢迢带他回国来,是特意要他去感受去发现这一点吗?
骆子炫不明白他的思想斗争,两个人枯坐一中午,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而从那次之后她竟有九天都没再见到过王盟:班级没有人影,社团不见踪迹,他在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失去三年级学长、走了沈钧方的足球队陷入一片混乱。
周五这天下午,骆子炫才听妈妈说,王叔乘坐当天上午的飞机往敦煌那边去了!天,消息如晴天霹雳,她怅然若失地往绿茵场走,夕阳的余晖洒满大地,鸟儿蟾蜍在郁郁葱葱的花草从中鸣叫,有几分寂寥。
足球队的队员三三两两靠在一起闲聊,几个新招募的队员忙着拔野草,哪里有一副面临全国大赛的状态?
骆子炫刚要叉腰发作,就被杨冲捂住了嘴,他指指那颗大榕树下,“嘘……”
呼噜——呼噜——
骆子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高举的手定格在半空,几颗银灿灿的泪珠子顿时淌落,天杀的,别人都要难过死了,怎么还有人睡得着?
“王盟——你给我起来!”
一声河东狮子吼,震慑地球,鸟兽四散,队员们在杨冲的指挥下,纷纷捂着耳朵逃往东西南北各个方向!
全国大赛在即,这次,看那小子往哪儿跑!
—全书完—
后记
Go,go,go,alealeale!
其实,小丫不算一个真正的足球迷,为什么呢?算算看四年迷恋一次,与其说看比赛不如说看各国风情的帅哥,但是在法国世界杯、韩日世界杯上我忍不住掉泪了,绿茵场上奔跑的男子汉让我重新认识到真正的“足球”魅力,它已升华为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提起中国的足球,大概连上帝都会伤心,可是中国球迷依然深深热爱着它,运动员们依然前赴后继延续着这个梦,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踢飞那块“足球弱国”的牌子,把“足球大国”改为“足球强国”,但只要有这个信念,即使次次遭受打击,即使次次落败,跌倒了都会擦擦泪再爬起来,最后,一定会成功!我坚信,就像我在小说中所写: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甘愿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