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这样的补偿我不稀罕!”他猛地后退几步,眼神冷冽如电,透出一抹悲哀,“那里没什么我留恋的了!”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去。
“启南,我会替你解恨,帮你毁掉足球队还不行吗!”
……
回答她的是一片岑寂,还有偶尔传来的酒吧歌舞声,骆子炫抓了个空,眼泪顺着嘴角淌了下来,落在沾满灰尘的手背,很烫。
阴影处站着的韩阳不无嘲讽地一撇唇——
都说朱启南是去年师大附高被禁赛的罪魁祸首,现在看来另有隐情啊!哼,什么世道都有秘而不宣的事,冤死鬼多得很,谁怪得了谁?
他麻木地转过身也准备走人,却迎面碰到一个背着大书包的男生。这男生满脸迷糊的样子,晃晃悠悠来到近前,见到他眼睛一亮,如遇救星,“不好意思,那个……紫荆山大道怎么走啊?”
迷路的人?
韩阳打量他两眼,觉得有几分眼熟,突然,眼前闪过杨冲愤慨的表情,记忆一下子全部回溯到几小时前,他们在师大附高汽车站下碰到一群外校学生的事,好像当时这个男生就站在杨冲后面吃什么东西……应该没错!
“这条花园路出去向左拐,一直走到头。”他淡淡地说,双手揣在口袋里,视线不着痕迹地转移到别的地方。
问路的男生连连道谢,一抬头与他流转的四目相对,不禁挠挠后脑勺,“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韩阳不愿多说,迈步就走。
那男生也不勉强,耸耸肩与韩阳往相反的方向走,不期然发现了坐在地上的女生,又见她肩头一耸一耸的,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那不是……骆子炫吗?
第4章(1)
“死王盟!臭王盟!”骆子炫抓起一把沙子往对面的男生身上投,“是你,都是你,不是你,足球队解散了,他就会消气,他就会回来!都是你,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滚回你的南美洲啊!”
王盟来不及躲,胸口被砸个正着,脖子里也灌进了沙子,痒痒的很难受,他揪着前襟无奈地一低眉,“我哪里惹到你了,会长学姐?”
“你还敢说你没有,说好了不加入足球队,为什么出尔反尔?”她气急败坏地又撒了一把沙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吗?你有种,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那就站起来啊!”王盟往后走了一步,似笑非笑地扬起唇,“你连站都站不起来,要我拿什么相信你能做到?”
“谁说我做不到!”骆子炫霍地起身,不料脚蜷缩的时间太长,膝盖一酸一软,站不起来,又要跌回冷冰冰硬邦邦的地面。
王盟手疾眼快扶住骆子炫,对她的拳打脚踢也没放心上,顺便拿出一块干净的纸巾,动作笨拙却很仔细地给她擦了几下,同时还纳闷地自言自语:“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干干净净的吗?”
他是说她不爱干净?
骆子炫怄得喷火,掌心传来微微的搔痒,她心头一缩,困窘地抽回手,雪白的小脸涨得绯红,“关你屁事?我爱脏兮兮的,碍着你了吗?”
王盟挠头,摇了摇,“这倒没,好像是我碍着你了,不管怎么说,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躲在三教九流汇聚的酒吧附近,太危险。”
“危险?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骆子炫冷笑。
“我是个大男生,无所谓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以前在南美洲亚马逊流域,那种没人去的原始森林我也去过,怎么会怕人多的闹区?”
“白痴,你不知道人心要比什么都险恶?”他以为他是地球超人,什么都不怕?她就说这男生是个超级小白、大傻瓜一个,可妈妈还不信!
王盟的大脑习惯性过滤掉那些不中听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盯着她的眼,突然说了句:“你不是坏女孩。”
她不坏?
从来没人这么直白地说她好坏,那些人都在背后骂她笑她,如果不是有一个校长妈妈,如果不是有一个学生会会长的职权,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她不习惯被人赞美,除了朱启南,她不稀罕别的男生说什么好话!
骆子炫的手握紧了又松,反复几次,闭目叹道:“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吧?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哦,当然那个也是……呵呵哈。”被人揭穿事实,王盟顶多有一丝尴尬,“附近路多,容易迷糊啊!”
骆子炫拍拍身上的灰尘,手背抹干净眼泪,“不用拍马屁,我不会因为两句奉承就放过足球队,说吧,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那个……”拍马屁干什么?汉语水平一般的他愣住了。
“算啦,不问你叫什么路,就告诉我你住的是哪个小区。”王盟一阵茫然,骆子炫立即了然于心。
“紫荆小区。”他干笑,除了干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谁让他这方面迟钝?
骆子炫摆摆手,“少?嗦,男子汉大丈夫,连个回家的路都不认,我服了你。”嘴里说得很刻薄,脚下依然没停,带着他转弯抹角走近路出了那条狭窄阴暗的胡同,一边走一边指点迷津,告诉他左右都是什么建筑。
王盟亦步亦趋紧随其后,听天书似的晕头转向,不行,他实在记不住,那些话进了左耳出右耳,没办法啊!
猛地,骆子炫口袋里的手机和弦响了,她止住脚步打开滑盖,“喂,问我?这会儿在紫荆山大道与金水路交叉口,怎么了?哦,不用去找,他在我旁边……嗯……一会儿见。”
王盟见她面色不大好看,讷讷地问:“学姐不舒服吗?”
“别急着走了。”骆子炫淡淡地说:“我妈一会儿开车过来接我们,她说晚上要请你到我家吃饭。”
“为什么?”王盟不明白,“校长都要请新学生吃饭的吗?”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糊涂?”她狐疑地瞪着他,“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升学率有多高?你知不知道初中生要升高中部有多难?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妈会要你这个路痴学生插班?”
一连串问题像连发的炮弹席卷而来,直扑王盟,他怔怔地回答:“不、不知道。”老爸要他转学到此,他就转,哪有问这么多理由?怪不得骆子炫嚷着要有紧迫感,原来,她要顾虑的事那么多啊!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觉她说的那些是问题呢?
“都是因为你爸爸!”骆子炫的眼眯了起来,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有个伟大的爸爸真好啊,什么都不愁,我妈看他的面子才要你这个笨蛋!”
老爸?王盟的思路清晰之际又有些打结,他想不通为什么老爸会和骆校长扯到一起!不管如何,既是校长请客吃饭,这个面子不能不卖,他搔了搔鼻尖,聪明地保持沉默。不多会儿,一辆红色的保时捷靠在马路边,车窗摇下,骆校长优雅的笑容出现在眼前,她诙谐地招招手,“上车,我的两位同学。”
王盟点头,拉开车门先让骆子炫坐上副驾驶座,虽是细微动作,骆校长十分欣赏地不断点头,透过驾驶镜发现了女儿眼角的泪痕,她稍稍一怔,又是一笑,“哪个人这么大胆敢欺负我的女儿?”
“还不是这个王盟!”骆子炫没好气地一拍方向盘,害车子一歪。
骆校长虚惊一场,埋怨地瞪她,“你要玩完我们三个的命吗?人家是你的学弟,又是新同学,你这个会长兼学姐怎么当的?”
“当学姐的是欠人家债吗?”她据理力争,“还有,要是当学生会会长就要迁就别人,那我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