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看似疯癫,私下与龙绻儿关系复杂的女子不简单哦。
本来,他是用话在试探龙绻儿,好暗中观察她的城府如何,不过就眼前的形势得出的结论,龙绻儿丫头根本就是个不懂事的傻瓜!乍见她,神气十足;而事实相反,她和一张白纸没区别,只要有心,都可在上面肆意比划,至于结果如何,单看人家的居心。
花凋来去自由,本就不想牵扯太多朝中的杂事,以免发生变迁,惨遭殃及。要知他尚有高堂侍奉。呃,好吧,就算这个高堂比他更会闯祸惹麻烦,但是,好歹给他一个笑看红尘的机会,即使有再大的错也抵消得一干二净。啊啊,为了那个女人眼下的超高花销和将来无底洞似的养老银钱,他可不是得要好好保重自己,稳稳地脚踏实地,留住小命吗?
当官难,其实,一进皇族更深似海,因此,不靠近深宫,方可远离足非。
“说半天,你到底答应不答应?”龙绻儿尽量耐心。
“喂,我说公主干吗非要微臣进宫来啊?”花凋挑挑眉,表示疑惑。
龙绻儿纤细的食指微微弯曲,在娇俏的鼻子上轻轻一刮,沉吟道:“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有理山的吗?”
“没有理由就是无理取闹,既然是无理取闹,我可以不听。”他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龙绻儿一嘟红唇,“哦,若非得讲,我就说说吧。”裙摆下的两只小腿在梁上晃荡,慢悠悠道,“首先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的功夫比我见过的那些看守禁宫的大内高手厉害许多……”
“等等……”花凋掀起飞扬的一边眉毛,“你怎么知道我的功夫比大内高手要好啊?你见过我们比过不成?”
“这还用说?”龙绻儿不解地反问:“缱哥哥推荐的人还有错?你不知道吧?当初给父皇保奏,说你和风烛两人前途无限,若然放走或委屈任何一个都难以挽回的人正是他!案皇听罢力排众意,开本朝先例,册封两位武状元。哼,大内高手都是缱哥哥的手下败将,没一个能打败他,而你是缱哥哥极力看好的人,当然比大内高手强。”见他似乎要说什么,继续抢着说:“何况,你偷偷溜进宫,也没被大内高手发现,万一是个亡命之徒,皇家安全岂不遭到威胁?那群吃白饭的家伙根本没动静,更表明你比他们强嘛!”
呦,好一个说明的等价于,小丫头的判断力倒是很敏锐嘛。
然而,龙绻儿三番两次提到宁王却让花凋极为不满。
这个排行第四的宁王殿下,被人称为本朝开国以来……甚至是史上皇室中最有才华的皇子,三岁识文断字,五岁七步成诗,弱冠后匿名参加文试,竟然一举打败进京赶考的所有举子,夺魁状元。这也是新酉年的另一则佳话——武状元成双,文状元从缺!直令天下学子汗颜敬畏;而且,不晓得宁王从哪里学了功夫,尽避不曾在江湖上走动,可越是如此越容易被人传得神乎奇技。
花凋当年在武科场的看台上见过宁王之外,只有去年在圣母太后的寿宴上碰到一次,平时几乎没有交集。但眼前的女娃一个劲儿得说她的“缱哥哥”有多好,除了炫耀示威的成分在,他总觉得她有严重的恋兄癖。不然,不会三句话不离宁王龙缱,更不会提到他之际兴奋得两眼泛光。
重重宫闱,什么禁忌的事没有?谁知这龙绻儿生得一副单纯的模样,背后或者日后会做出哪些离经叛道的举动?
花凋摇摇头,忙挥去浮现在脑海的凌乱思绪。
啊,管还是不管?受还是不受?他——绝对不是担心一对兄妹走向歧途,只是本着博爱的伟大胸襟,不愿看人间多添一幕人伦悲剧从而作梗!他趁机分散她的注意,争取将徘徊悬崖的她拯救回来,如此而已。还在少林时,他常听师叔说:“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对,这个理由是以让他心神动摇!
好,如果龙绻儿能再说个让他舒坦的理由,哪怕是小吹小捧一下,他马上答应。大不了在官里做个装聋作哑的活死人来庇护,免得祸从口出,后患无穷嘛!
至于银子——谁会嫌自个儿赚的银子多?毕竟老娘的开销太大,他不多谋一份职,怎么维持下去?
“仅仅这样,还应有什么吧?”花凋胡思乱想罢,撇嘴质问。
“嗯?”龙绻儿悄悄察言观色,见他隐约有一丝笑意浮动,不由得长出口气,恍然意识到再说下去,连自己的老底都亮出了!她是看中花凋的功夫,想若能让他来指点自己一下,必定让缱哥哥另眼相看!
缱哥哥和以前不同,原来一有功夫就和她闹着玩,给她说许多外面的事儿,而现在不是被父皇叫去问政,便是被尚家两位大人拉去下棋,都是些推都推不掉的局,累人。更怪的是最近缱哥哥人影都不见,谁也不清楚他在干什么,神神秘秘地出宫,经常很晚归来,害得她没机会找他切磋!哼,连缱哥哥也不愿陪她了吗?
“还……还有?”她重复着地瞪大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水眸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花凋一头削碎的蓬发上。说实话,一开始光顾着吵架,她并没留意他的样子如何诡异,现在猛然发现,这明明是个疯子嘛!哪有人好好的会把头发弄成这样?
花凋顺着她的眼光,大手缓缓攀上自已的头顶,在触及参差不齐的发丝的一刹那,胸中被压抑下的熊熊烈焰再度燃烧!
痛,他心中的痛啊!
☆☆☆
埃无双至,祸不单行。
花凋和龙绻儿之所以大咧咧地坐在横梁上嗑牙,有一半的原因是以为暂时不会有人再不识相地跑来锁兰苑捣乱。
谁知,天不从人愿!远远地,又听到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这一次,还多了一个龙绻儿不大熟悉的陌生嗓音,淡淡的如沐春风,令人惬意。
“菊妃娘娘,说的是锁兰苑?”
“不错,刚才哀家与竹妃妹妹路过此处,看到晴川公主的贴身奴才在这里鬼鬼祟祟不晓得干什么勾当,是以担心公主的安全。你虽入宫不久,但也该知道皇上对晴川公主的宠爱重视,那可容不得半点差池。既然你今日入宫正碰上了此事,正好也帮哀家解决一个难题。你也看到了,哀家身边带的人都是些不谙功夫的柔弱女子,进去以后说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探。”
“是啊,雪大人武艺超群,能帮皇上追回失窃的护国玉器,功不可没,想必这应该不会推辞才是。”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那说话好听的人才得空道:“娘娘,客气了,六扇门中人本就是负责京畿重地的冶安。若有不赦之徒胆敢入宫放肆,雪韧理该除之,当仁不让。”
……
再往后无非是一些些邋遢的客套话。
然而,即使如此也够让屋内的两人吃惊。
尤其是花凋,与他听到“雪韧”两个字的时候险些崩溃!不会吧,难道雪韧是他命中的无常君不成?简直是——阴魂不散嘛!万一,让他发现自己藏匿在锁兰苑里,且和一个公主联合以掌风装鬼来吓宫女,那就死定了!以雪韧那股子认真的性子,二罪归一,必将他押至大理寺论罪。呜……
上贼船了,跑都跑不掉!鲍主,都怪这个公主,她是皇帝的女儿,一旦出事撒娇就好,哪像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嗯嗯嗯……”花凋虽没和雪韧真正较量过,但必为伯仲间,相差无几。若贸然闯出,九成九会被他发现踪迹。该死的,好死不死竟钻进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