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附和的吵闹快要掀开房顶。
君万浪一咬牙,“来人,去把大小姐给我绑到厅上来!"
“相公!”
“师父!"
“爹!"君山岛众人大惊。
“阿弥陀佛,依老衲看,君岛主为避嫌,最好让其他派的人去找君大小姐比较好。”不啻大师不偏不倚地开口。
九宫派和嵩山派的人刚要往外闯,便被从外向内走的三个人给堵了回来——
“呦,一大群汉子兴师动众地去抓个姑娘,好威风啊。”银铃般娇媚的笑声环绕四周,红衣如焰的女子把玩着发辫,袅娜多姿地斜靠在厅外的门柱上;那张粉面含笑,眉目如黛,风姿绰绰;满身的珠光宝气缭绕,一股子侵入脾肺的郁香弥漫在空气中,勾魂摄魄。
“你是何人,敢私闯君山岛?"九宫派掌门不满地质问。
“我?"少女点点俏鼻,呵呵媚笑:“你来得,我自然来得;你来不得的地方,我也来得。”
“闹够了,如瑟。”走来的虬髯大汉斥道。
“风捕头?"不啻大师眼眸一撩。来人正是他刚才寻之不见的风烛,而且,风烛身后还有一名手持洞箫的紫袍男子,乃六扇门四大捕头的——月刹!
风烛两目泛着血丝,朝君万浪一颔首:“君伯伯,你不必派人寻找玄龄了——她现在根本不在岛上。”
“不在岛上?"
“不错,她被拜月教的人带走了。”风烛不理会周遭那些窃窃私语,当众宣布:“你们都看到了玄龄的贺礼,难道不觉得奇怪?她若是有意玩笑,不会跟着拜月教走;若是真的跟拜月教有所勾结,又何必把盗走的东西送回来?"
“龄姐到底想干什么?"君玄佩忍不住插话,她早就觉得大姐有点古怪。
唐孤鸿一拉她的衣角,示意冷静,她闷闷地闭上嘴巴。
风烛的话被打断,径直走向锦盒,看了看,略一沉思,举起来面对众人,大声说:“你们都看清了吗?四样宝物按摆放的顺序,分别是舆珏、《兰亭流觞图》、《易筋经》和《剑南籍稿》,稍加思考就可曾觑出端倪。但是,你们谁也没去看!"大掌一指几样东西,“舆珏中的‘舆’字加《兰亭流觞图》的‘图’字,再加《易筋经》的‘易’字和《剑南籍稿》的‘稿’字合并,即是玄龄要告诫的话。”
君夫人不愧是名门书香之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相公,是‘舆图易稿’这个词!"
舆图易稿?!
风烛抿抿唇,说道:“‘舆图易稿’的原词是‘舆图换稿’,但意思都一样——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她,要告诉在座诸位,拜月教会将武林卷入一场必乎社稷更迭的漩涡里去。”
“有这种事?"嵩山派掌门纳闷不已:“她一个小泵娘,如何知晓拜月教的机密?"
“你们或许不知。”风烛望了一眼上座的君万浪,道:“我们在去少林做客的时候,曾救下一名少女,那少女其实是拜月教的圣姑,她刻意接近我们,是要趁机作乱。或许,玄龄无意中发现她的秘密,所以被要挟,不得已出此下策。一来提醒各位防患未然;二来,她应是故意主动帮拜月教的人盗宝,实则在尽量移花接木,瞒天过海,若我猜得不错,拜月教的人尚有一套假的四宝。”
“罪过,老衲等差点冤枉了君大小姐。”不啻大师叹息,“君姑娘有勇有谋,令人惭愧啊。”
嵩山派掌门说道:“君大小姐被拜月教劫持,万一被发现盗取的宝物是假的,岂不又起风波?"君玄龄的生死对他们无关紧要,倘若拜月教卷土重来,麻烦就大了。
“的确,江湖是江湖,素来与官场无牵涉。”九宫派掌门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按君姑娘所言,一场浩劫为时不远,君岛主请恕我们提前离开,须回各门安排。”说罢,不等回应就带着弟子徒孙与嵩山派等人带头离开。其他门派见状,也都纷纷告辞。
“喂喂!"君玄佩懊恼地一跺脚,“爹,你都不拦他们?姐姐怎么办?她在等我们去救人耶!"
君万浪摇摇头,“诸位掌门回去研究御敌之策,无可厚非,你要爹以什么理由留他们?"打发厅内弟子出去送客。
“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倚着柱子的红衣女子懒洋洋地道,毫不留情,辛辣露骨。
“这位姑娘是——”君万浪看向她。
“萧如瑟。”红衣女子爽快干脆地自报家门,“你家风贤侄的小师妹,祝融野叟的徒儿。”
唐孤鸿“啊”了一声,“你是姑——”
“‘姑’什么‘姑’?"萧如瑟打断他,笑眯眯道:“论辈分小女子无论如何也做不了你的姑姑吧。”
“不是,我是说——”唐孤鸿一着急,满面通红。
君玄佩一叉腰,“你敢凶他?”
“小丫头,我不但凶他,”萧如瑟娇媚地一笑,身形闪至唐孤鸿右侧,出其不意地在他颊上一吻,“还能吻他,你能把我奈何?"
“你你你——”君玄佩气得口齿不清,哇哇大叫,一把推开亲密的二人,嫉愤而去。
“佩儿——”唐孤鸿着急地直冒汗,回瞪萧如瑟,“姑姑,你不要捉弄我啊!"
“我一向如此,是那小丫头经不起逗。”萧如瑟无辜地耸耸香肩,兀地,凤眼一眯,低声说:“你再乱叫,别怪我不客气。”
唐孤鸿为难地皱皱眉,终究不放心君玄佩,跟着追出。
萧如瑟扬袖落座,津津有味地呷一口茶,“好了,该走的、不懂事的都走了,你们继续!"
大家敛住惊艳的目光,恍然大悟。
不过,唐孤鸿那声“姑姑”让君万浪、君夫人,包括风烛都十分纳闷,这天南地北毫不相干的两人会认识,甚至还有着古怪的关系——
然而,没人去深究下去。此刻,他们的心思都在那个生死未卜的人身上。
“烛儿,你隐瞒了什么?"君万浪走下来,面对面,“是不是和玄龄有关?"
风烛刚才闪烁其辞的一顿话只瞒得过那些不知情的人,可君万浪却越听越不对劲。
“君伯伯,”风烛迎视着他,目光如电“该解释的人是你不是我——你不认为,事已至此,无需隐瞒了吗?八年前,玄龄之所以毁婚,到底为什么?"
如果,不是小师妹料到他离开六扇门必回洞庭湖,才和月刹赶来碰巧解了他的穴道,他至今还在受制;如果,不是发现了桌角下的经文,联系一下前因后果,或许他真的会恨玄龄——昨天看的那些都是她仿《易筋经》而写的假经文;如果,他忘记了当初玄龄在少林说的那句——
希望无论到何时,你都是那么冷静。
如果,如果,有太多的如果,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当初一段往事引起——
欠他解释的人正是君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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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往事,弹指云烟。
听罢风烛从头至尾的叙述,君万浪一下子苍老许多。
他仰天长叹,淡淡道:“我答应过玄龄,一辈子都不告诉你实情,但是,我终是拗不过你的。你——若对玄龄情深意切,就让她去吧。因为,玄龄到了苗疆还有一线生机。”
“怎么说?"风烛双拳紧握,对掌心的血丝浑然未觉。
“玄龄的娘是白苗的圣姑,在拜月教人的血统里,都传承着一种含有剧毒的隐蛊,在男女十五岁的时候发作,如果在二十四岁之前不能与另一苗人婚配,隐蛊的剧毒回扩充到全身,届时,药石惘效。”君万浪手扶着椅子,五指深陷,“玄龄的娘为了跟我厮守,不顾一切逃离苗疆。你爹,便是那个时候为救我们而死。后来,玄龄出生没几年,她娘因蛊毒发作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