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需要依附的女人.一直以来,她依附着这名年纪小她许多的男子,随他由异地回到故乡,一路的风雨、一地的坎坷,她亲眼见证。
欢场女子是没有感情可言的,虽然她早已不再是,美国的那段岁月也已经离她很远,但是心中却早已无法洗去根深蒂固的风尘冷淡。她不愿点醒古诀看不清的迷障,但却不忍再见他意志消沉。
他暴出一声长笑.抓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
希望?他还能怀抱希望什么?
“如果留在这里会让自己痛苦,那就回美国去吧,我陪你一起回去。”她的掌心覆上古诀的手.透过薄薄的丝绒手套传递着意味深长的温度,“别再苦苦追寻一分不属于你的快乐,人总要有自己的归宿.你该放手了。”
放手
仿佛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他猛地挥开殷蓝的手.僵硬的脸色犹如一团死灰,半晌才从牙关中挤出艰涩的句子。
“蓝,找个好男人吧。”他拒绝去看殷蓝的眼.只是低低地轻叹.“我照顾不了你一辈子,如果你想回美国,我不会阻止你。”他不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只是一个连自己都找不到归处的男人,又怎能承担得起另一个女人的归宿?
“你懂我的意思。”
他无言。
殷蓝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可是回了美国又怎样?他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柳寻畔的影子始终印刻在他的生命中,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抹去。他不想逃避,留在这里,至少心房间的疼痛活生生存在,至少他不会在异乡苦苦追溯往昔。
“什么都别再说.我累了。”他是这么逃避着。
“古诀,你是个懦夫!”殷蓝有些微愠,愤愤地调头转身。
迸诀隐去跟中的黯淡,向殷蓝离去的背影举杯致意。
“就算是吧”
穿过嬉笑的人群,不再恋栈热闹的气氛,他从一侧的安全门无声无息地离开。
是酒精在麻痹神经思维吧,否则他怎么会整夜都沉溺在过去的回忆片段中?
冷风吹走浮躁的思绪.连同所有的欢笑、寂寞、哀愁,统统吹散他的步伐有些凌乱,脑子异常清醒.但身体却无法自主地歪歪斜斜起来。
总要有个归处
只是.他的归处在哪里?借着霓虹灯缤纷绚烂的光芒,他朝霓虹灯下的影子瞪视良久,不由得狂笑出声,这便是他的归处啊
冷冽的刀锋在霓虹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喘息越显急切,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随地等待着爆发的契机。
事情的发展只是在一瞬间的变化。
刀子送进右古诀体内时,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就这么不闪不避地任由刀子刺入身体.白刃从古诀体内拔出时,他的脸甚至是微笑的,丝毫没有痛苦与挣扎。
是什么让他褪去坚毅冷冽的外表?又是什么让他的笑容看来如此怆然复杂,血花飞溅.霓虹交错的灯光下,那笑容却更加显得妖异诡谲。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不!是你自己没有躲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难以置信地望着血液如泉涌般不断流出,脑海只剩下一空白一推开古诀的身子.男人扔下刀子慌忙逃窜。
迸诀的意识渐渐模糊,靠着冰冷的墙壁稳住缓缓下滑的身子。已经有人朝这方向过来了,再一点点他就可以看清楚那个身影是谁了。
头好重.眼皮也好重.睡意侵袭着脆弱的神经,身体逐渐变冷,一些冰冰凉凉的刺痛渗入骨髓
白昼与黑夜的交替在眼前一闪而过.李念的火花在一瞬间燃尽,余下一团冰冷的灰烬,是做梦吧,否则那个身影怎会如此肖似她?明知那只是幻觉,可是心却抑制不住地疼了起来。
睡去也好至少在梦中,她不会是别人的未婚妻;至少在梦中,他能够短暂地拥有她
同一时刻。
咖啡杯从手中滑落,点点褐色的污渍染上原本干净的卷宗。
窝在办公室里与邱政讨论年度盈利报表的寻畔无由地感到一阵心慌,仿佛是被用力扼住呼吸.胸臆间涌动着莫名的焦虑,她不明白这分谎乱因何而生,只能隐隐咽下不安的情绪。
“你没事吧?怎么一下子脸色这么苍白?”关心的问候从耳边响起,寻畔猛一抬头,差点撞上邱政的手。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有些走神了。”用力揉了揉眉心,她有些抱歉地指指面前模糊成一片的文件,“看来今天是没办法看完了,这些卷宗明天得麻烦若馨再准备一份。”文件上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楚,显然今晚是无法继续办公了。
“好吧,要不要再帮你冲杯咖啡?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我没事,大概只是有些累吧,休息一下就好。”她拒绝邱政的好意,抓起已经空了的咖啡杯,步入茶水隔间,准备再为自己泡上一杯香浓可口的咖啡提神。
“还是让我先送你回去吧。”邱政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
“不用,我只是有些闪神而已。”才刚说完,杯子就应声而碎,清脆的破裂声显得格外惊心,她直觉地蹲子去捡,却不慎被地上的开水烫到了手指.寻畔毫不在意地放在唇边吮了吮,又伸手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直到玻璃割破手指.才让她愣愣地回过神来。
心中的不安更盛了,浑身的器官像是被拧在一起,怎么回事?
“怎么啦?”他一冲进茶水间,就看见盯着自己手指发呆的寻畔,“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伤口流血了,别动!这些玻璃碎片不要捡了,明天早晨自然会有人来收拾。”
邱政立刻抓着她血流不止的伤口贴上创可贴,“走吧,我送你回家。”他的语气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好吧,你等一下,我拿点东西马上就走。”无心再兼顾其它,她的确是有些累了,“你先到楼下等我吧。”
“好.我去把车开过来。”
寻畔勉强地回他一个微笑。
邱政从车库中取了车后,在公司大门口等了半天还不见寻畔人影。
他熄了火,打开车门正准备上楼去看看,却见寻畔惨白着一张脸从正门的电梯里冲出来,抓着他衣服的手指有些颤抖——
“阿政,快!送我去医院,他进了医院!”
阳光洒进医院过度苍白的病房内,映照着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脸,也映照着床边同样苍白的女子。
三天了,其间他不曾真正清醒过,除了一些星零琐碎的呓语.他的意识似乎一直在不知名的空间飘荡,就这么一直躺在那里,静静的,一动不动。
“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他三天三夜,够了。”邱政心疼地按着寻畔的肩,望了一眼径自沉睡的古诀.叹息再度自口中逸出。
“没事的,我一定要在这里等他醒过来—一”他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她听得到,她感觉得到!
“你已经有三天没有回公司了,太多事务因为你的缺席而搁置.你知不知道这样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他试着以责任心引诱她好好休息。
“可是—一他还没有醒—一”寻畔毫不迟疑地摇头,眼中含着固执的光芒。包住迸诀的手掌,细细摩挲着他已经看不清掌纹的掌心,任由粗砺的痕迹摩擦自己的面颊。
她没有回头看着古诀的眼光无比专注.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小子已在她心里扎下深根然两旁观者清眼前的这幅画面早已道明了他们之间的情派邱政不忍打破两人自成一格的卖会因为那实在是一幅很美丽的画画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