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开口,姜棱萱却愣住了。
他……怎么介绍她的?他……告诉她……那位看起来高贵大方的女人是……她人整个虚软,差点跌坐地。
迅速地,姜棱萱瞥过头去盯住她,以着不相信语气,直直地追问:“长夫人?是他……是他的妻子?”
遭她如此无礼一问,孛儿帖并不生气,只爽朗的笑笑:“没错!”这么应着的同时,也来到棱萱身旁,亲热的拉起她的手,“你就是教他迷得种魂颠倒的中原女子!”丝毫无作假。
“他是个很好的丈夫,亦是个很好的男人。”孛儿帖如此告诉她,“相信咱姊妹们熊和乎相处。”
孛儿帖一直带着笑,和善的开口。
可姜棱萱呢?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步伐是如此沉重、如此伤痛。
原来……他已有妻……原来……自己并非他唯一所受……原来……她和母亲一样……只是个姨太太……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姨太太!不要地下夫人!不要是个小老婆!离开他!是的!离开他!趁一切还未成定局!离开他!
啊!好痛、心好痛哪!如撕裂般地病彻心肺,如万蚁钻心般地疼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小杂种!没父亲的小杂种!一声声的童稚声敲击着她,从很小、很小就一直伴着她、嘲笑她的陪她长大。
不要!不要!不要再这么叫她!她不是小杂种!她只是个没权利替自己选择身世的小女孩!她要一个爸爸、一个完整的爸爸。为什么?为什么就叫她小杂种?她不想再重演悲剧,不想!
回去吧!棱萱!离开这个男人!悄然无息,泪水滑落。
孛儿帖愕然,铁木真愕然,姜棱萱自己更是愕然嘴角的碱湿、苦涩。
她只是爱一代伟人成吉思汗的名呀!为什么她的心有如被人狠狠揪住般地痛?
她不爱他呀!不爱他眸中的深情,不爱他举手投足的柔情,更不爱他诚挚的关切……那为何……她的五脏六腑好像全地绞在一起……肝肠寸断怎会挑上她……泪水怎么也出现了?
不是说不哭了?不是一再告诫自己坚强下去?
她并不爱他呀……合着泪,姜棱萱孩子气地瞪着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瞪的男人不知何时竟悄然停驻她内心深处,在她逼自己打定主意得离开的当头才教她知晓……原来……早已爱上他……是了,他怎么可能尚未娶妻?是她一再不准自己去想这问题呀!是自己在逃避呀!直到此刻才明了,自己的逃避是因爱上他的缘故。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廿世纪的妈妈在碰上爸爸时,内心是否就如她这般煎熬?如此这般茫茫然?
第三者?介入别人生活、严重的第三者?不可能是她!绝不会!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绝不!她绝不允许!
姜棱萱咬着牙暗道。
可是……他……他已碰了自己呀!她不再是处子之身呀!或者……她怀孕了……和妈妈一样未婚而怀孕……喔!老天,她的思绪全乱了,心思全杂了……为了一个男人……难道……她的命运本该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委曲求全的姨太太?
不!不!不!
姜棱萱猛烈的摇着头。不能轻易低头、不能重蹈妈妈的覆辙,绝不!从小到大不是一再告诫自己吗?如今,怎能在对母亲咆哮后自己也陷入这等境界?
毅然决然地,姜棱萱下了重大决心,现在的她,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逃。
逃回中原,逃回黄河,逃回廿世纪。
避开他!躲开他!离开他!然后,将刚对他萌芽的感情连根拔除,彻底忘了他。不再犹豫,更不再茫然。
姜棱萱将泪轻拭去,待再抬头,已是坚决十足的容颜,她直视他铁木真淡然地开口,“你我缘分已尽,我必须回中原。”
说完,很明显的看出铁木真的一愣。
孛儿帖不相信的瞪大眼,颇为纳闷何以她有此一说,而在纳闷同时,也看出铁木真眼底的受伤。
她知道他对那名中原女子的爱已深深陷入,由沙尔呼侃的口中明确地揖描述王汗是如何的疼爱那名女子,任凭其粗鲁无礼的对待,王汗相当的深爱她。
而今,在她一句回中原,王汗强忍讶然及紧握拳以掩藏不信的情境下,更可看出他的爱意。
孛儿帖叹口气,她从来不插手这些个人事情,现在也是一样。只不过,这名中原女子相当特别。
特别不在于她要回中原,而在于她眸中释放的柔情,掩不住的挣扎,以及藏不住释然的神情……眯着的秀眼似是透着坚决的意志。
孛兜帖不明白她的意思,只知道,此刻是她们这些妃了该退下去的时机,也许这也正是王汗所要的意思。
“王,咱们姊妹先行回宫,留下萱妃伺候你。”欠欠身子便和众妃先行入宫。
待孛儿帖一行人离去后,铁木真转向姜棱萱。不巧,她也抬头朝他望来。
四目相凝接时,两人不禁都轻颤了一下。
他由她眼里看出绝望:她亦由他眼里看出伤害。
久久,谁也无法古语。
“为什么?”终于,铁木真问出口,问出他想知道的答案而他的手还是紧紧揪着她不放。
姜棱萱垂下眸子,并未回答,似是有意避开他。
“告诉我,为什么?”他吼她。
姜棱萱苍白着脸,不发一语。
“你……戏弄我?”铁木真忍不住怀疑。
而她,依旧不言不语。
“给我答案?我要一个答案:“这是一位帝王的挫败。铁木真如斗败的公鸡,不再得意洋洋,不再意气风发。
还以为,她的心会有一点点的爱他……还以为她会和他厮守,她却……打破他的渴望、希望……而她,却还迳自苍白脸不发一语。
“该死的你!”铁木真气得直跳脚,雄狮般地吼叫起来,“给我回答!”
姜棱萱依然咬着唇不说话。她怕一开口,泪水又会不争气的往下掉。
生气的他,用手指粗鲁的挑起她的下巴,却望进更深更沉的哀伤里头。
铁木真又是一愣。
不明白,他真的是不明白!由她眸子看来,她该是他的。可是,她却开口要回中原。
不是戏耍!他感觉不出戏耍,那么为何……姜棱萱又是轻轻一叹。“中原才是我的家!”
“你休想。”他又咆哮。何以她总是反反覆覆?看他对她用情之深好玩而耍?该死的!她怎么可以?
“放了我吧!算我求你,行吗?你是个帝王,要几个女人有几个女人,何苦强求我?我不适合你的。”她哀求着。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才蹦出一句不适合?尤其在她已是他的女人之后,在他已尝过她的甜蜜后,才出尔反尔不嫁他?该死!天杀的!咬着牙,忍着气,直勾勾的拟视她。
为了她,他一介王汗尊严扫地!为了她,他苦心想博得她好感的始终、忍着她!而她呢?
轻而易举的一句:回中原……铁木真的脸色是苍白的,握着的两个拳头是颤抖的。他背过身子对她,沉默良久,待他回过头来时,脸上的乖戾之气及暴怒已不复。
“没错!人称成吉思汗的我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他的狂傲又展现了,扬起眉,露出雄鹰般地锐眸,又缓缓开口:“可你记好了!你是我要了的女人!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别忘了,我是大漠中的悍鹰,有什么是我所不能掠夺的?包括掠夺你的心,教你一辈子臣服于我。”
然后,丢下她,疾步进入宫殿。
呆若木鸡的姜棱萱只能张口结舌的看他进入宫殿,然后被他喝来的两名禁卫车及九名女仆送人宫殿后方的怯紫莲河的斡儿朵行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