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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薄命 第1页

作者:澹台

楔子

扬州城甚少出现这样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以吝啬出了名的萧掰两就要嫁女儿了!新郎正是与萧千金指月复为婚的洛阳第一富石崖!

人人都不看好这段姻缘,因为十年前石崖曾在萧家遭受过错待。嫌贫爱富的萧掰两将因家道中落投奔于他的石崖赶出府门,甚至直言他萧掰两的女婿绝对不会是身无分文的穷酸鬼!

然而风水轮流转,当石崖再出现时已是腰缠万贯的洛阳首富。悔不当初的萧掰两立刻翻箱倒柜地搜出当年被他摔成两半的订婚王佩上门逼石家承认这门亲事,并且狮子大开口地要了十箱白银为聘礼。

石崖居然答应了这些要求!这无疑令众人重重地跌了一回下巴。

随着婚礼的临近,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这件事展开,没有人认为萧千金嫁人豪门后能落得好下场,事实也证明了众人的眼光不差。萧小姐还未进门哩,洛阳的石家便已丢来了下马威:与萧小姐一同进门的还有洛阳畅喜园的头牌花魁柳堆烟和某平凡武师的女儿庄百妍!很显然的,石家是想借此羞辱萧家,萧小姐虽有正室之名,等待她的却是如人冷宫的命运!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似乎,萧小姐的这一生,就要毁在贪财的老爹手上了。

第一章

天气泛着清寒,几株早开的白梅已隐隐冒出蕊蕾。

账房之内,蜡烛已经燃起。暖和的暖炉并没有在主子手中,而是把一旁的小丫环烘得出了汗。

凉得微僵的青葱玉指在算盘上拨打了一阵,提笔写下了尾数,书桌边的白衣女子终于吁了口气,将一叠账簿递到旁边恭立的中年人身前,同时接下了丫环递来的暖炉。

烛光中,女子细致的容颜上一片雪白,头脸没有任何额外的妆饰。

“陈管事,府上数载的账日至今日已全部结清,我的责任已了,日后就要劳你费心了。”

“不敢,这是老陈分内的事。”陈管事接过账簿,身躯李成恭顺的弧度。

这是最后一天了啊……萧韶九的目光再次向房内熟悉的景物扫了一遍,脸上笑容未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萧府一向以吝啬出名,可以节省的尽量节省,当然不会浪费灯油点灯笼。因而,人丁不多、家仆又极少的院子在人夜时常常静寂黑暗得像个荒芜的废院。也因此,有一点光火的地方便特别引人注目。”

园子里,抱着酒坛子正喝得不亦乐乎的两名大男人;歪七竖八地陈列在石墩之上。也许是喝着酒的原故,看来一神志清醒的一老一小呈现胡言乱语的症状。

“为什么天不来打你,雷不来劈你?你个贪得无厌、爱财如命、见钱眼开的吝啬鬼、臭咸鱼!为了十箱白银,你出卖了九妹……”

“嘿嘿!银子!这世上有什么比银子更可靠的?十箱银子啊,贩夫走卒恐怕二十辈子也赚不来!只可惜,我老萧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萧韶九,否则,萧韶十我也卖了……”

“你卑鄙!你这个利欲熏心的贪财鬼!你还有点人性吗?九妹可是你的亲骨肉,你就这么个女儿!为什么你偏偏将她推人火坑……”小的那个叫吼了一阵,口气忽软弱起来,“来得及的,来得及的!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舅父,你将十箱银子还给石崖好不好?我来娶九妹,我保证给她一辈子幸福……”

暗处花丛边的萧韶九敛下眼光,轻别过头,看到身后的丫环流丹黯然的神色。

“幸福?”萧老爹嗤叫,“你也能给我十箱银子吗?我萧掰两的女婿不可能是没有祖荫、家无恒产的穷光蛋!”

“这话你十年前就说过!再给我十年,哦不,七年……”

“做梦吧你!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入我萧府,不要分文地卖给我肯定是不安好心!原来真是色胆包天地觊觎我的女儿!进一步是不是我的家产呀?告诉你四个字:痴心妄想!”

“家产?就你那点名存实亡的家业?”失意的男子当场对他吼起来,“少往脸上贴金了!麻烦你去对一对账,查一查钱库。仅有的一点老本早拿去垫付货款了!若不是还有十箱白银入账,萧氏的生意迟早会因付不出货款而去喝西北风了!还要问一问你这老鬼,你每年都把挣来的白花花的银子用到哪里去了?拿去孝敬鬼神了吗?!”

“住口!”萧掰两脸上变色。

“你又生气了。”年轻男子的口气转为嘲弄及悲哀,“人人都说你萧掰两虚伪又市侩,形同卖女的行径更是没半点良心。他们都错了,你有的,哈哈,你还有一点良心……”

“嘿嘿,算你还有点眼光……”萧掰两竟笑了,笑眯眯地和外甥干了一杯。

不过一盅酒功夫,甥舅俩嬉笑怒骂了一口,现在竟哥俩好地互拍了拍肩,呵呵傻笑起来,阴惨惨如夜袅。

外甥忽然捂着肚子,“唉哟!就知道你这吝啬鬼的酒喝不得,你究竟掺了多少水呀?不仅喝不醉,还闹肚子……,,

萧掰两伸腿一扫,将出言不逊的臭小子扫到一边,白眼一翻,“胡说八道!我萧府出产的东西向来是响当当的纯金品质,全教你的拉稀肚肠给白白糟踏了……”

“臭屎!”外甥咕咕哝哝地往茅厕去了。

“爹。”萧韶九从暗处走了出来。’

“九儿!”萧掰两见到她大喜,一手捞起随身的算盘,哒哒地响了数下,指着上面的数叫道:“五……六……七厘!这是你表哥刚刚喝的酒钱,你记得要从他的工资里扣……”他募地顿住,有点泄气地问:“账房的数结清了?”

“结清了,总账我另抄了份副本,放在暗屉。”她顿了一顿,抢下萧老爹手里的酒罐,“女儿又让爹背黑锅了。”

萧掰两吃了一惊,“你听到了什么?秦方那臭小子胡说八道,你可别往心里去!”

萧部九点头。石桌上有空杯,她斟了两杯酒,笑道:“明天我就往洛阳去了,从此与爹两地相隔,纵有孝心也难尽了。爹与女儿间向来无须多言,女儿敬爹一杯。”

萧掰两吃吃干笑数声,侧脸掩住眼里的水光,又贼兮兮地压下酒杯,“这个你可喝不得,掺水的,喝坏肚子可不行!”

“爹!你老这样子,叫九儿如何走得放心?”

萧掰两连连摆手,“不是啦!爹只是怕喝醉了,错过你的大喜日子。再说了,我的口味还是适合喝掺水的,酒水酒水嘛!倒是你……爹又不能陪你到洛阳石家。”

“别忘了萧韶九可是大名鼎鼎精明势利的萧掰两之女,强将手下岂有弱兵,没人能欺负得了我。并且,人人以为萧韶九面对的将会是错待的命运,错待就错待吧,这不是爹与我预料中的吗?感激老天总算让韶九心想事成,女儿已活了十九年,早没什么可怨的了。”

“是爹对不住你。”萧掰两眼中闪过一抹伤痛,但立刻又振作起来,精打细算的本性又发作了,“乖女儿,听爹的话,到了石府,什么狗屁相公全踢一边去,重要的是职房。只有掌握了石府的财务,你石家少夫人的地位才会坚固。爹早打听过了,畅喜园的柳堆烟不过是凭几分姿色专向男人使媚的娼妓;而庄姓武夫的粗鄙女儿更不必提,目不识了只会舞刀弄枪。那两株残花败柳连给我女儿提鞋都不配,要不是……”

“爹。”萧韶九止住了老爹的杂念,明白父亲会将石家讲得如此单纯,无非是让她宽心下嫁,但——心头一股沉重重的窒感挥之不去——嫁入石家将会是她十九年来最难预测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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