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鸦雀无声,两男一女面对面的坐着。
一个是文质彬彬的俊逸男子,眉宇间有着允文允武的焕然英气,全身则散发出一股属于年轻人的活力。
另一个较为年长的老者身量也不小,两个人的长相极为酷似,差别只在于老者的浓眉间多了份成熟与稳重。
而唯一的妇人,则看得出来年轻时必定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娇美的容颜不因岁月的流逝而有所逊色,反而更显雍容华贵,可见老天是如何的厚爱她。
三人三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相互对视,桌子上的茶杯与几碟点心彷佛被人遗忘般,时间在诡异的气氛中流逝而显得暗潮汹涌。
直到年轻男子优雅的喝了一口茶后,才开口打破满室的波诡云谲。
“我想……灵儿的年纪还很小,不太适合嫁人。”白玉楼拧起眉头,严肃的神情显示他对此事的认真。
“灵儿都十七岁了,已经不算小了。”白威气定神闲的挑挑眉,唇角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纵容。
日子过得好快,想不到转眼之间,他那个总爱扎着两根辫子的宝贝小女儿,现在已经大到可以嫁人的年纪,真是岁月不饶人!
“那又如何?”白玉楼不感兴趣的嗤之以鼻。“我们白云山庄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得可以堆山,灵儿就算一辈子不嫁也没关系,大不了我负责养她。”
在他眼中,灵儿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妹妹,她永远都是那个最爱赖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任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楼儿,娘知道你从小就很疼灵儿,只是女孩子长大了迟早要嫁人,我们不可能永远把灵儿留在身边呀!”一旁的秦湘荷忍不住地劝道。
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一个好归宿,像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嫁了一个爱她的丈夫,生了两个优秀出色的儿女。
“是呀?这次我和你娘一路北上拜访好友,那地方的每个姑娘在灵儿这种年纪时,都已经是几个娃儿的娘了。”白威抚抚胡子,眼中有着明显的羡慕之色。
人老了就想含饴弄孙。
其实说穿了,是他想抱孙子想疯了。
偏偏儿子不争气,对女人向来不屑一顾,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只好从宝贝小女儿身上着手,至少还有那么一丝机会。
“北方的姑娘本来就早熟,犯不着拿咱们家的宝贝灵儿去和她们比,她们不配。”
白玉楼不悦的板起脸孔,漂亮、刚毅的嘴唇抿成一直线。
除了生他的娘和宝贝妹妹灵儿之外,其余的女人在他狂肆的眼中,简直比屎坑里的秽物还不如。
“你说那是什么鬼话?”白威眼一瞪,脸也沉下来。“你自己不想娶妻也就算了,现在连灵儿的终身大事,你也要插手阻止?”他出言指责。
“我只是觉得婚姻大事不可儿戏。”白玉楼臭着脸,声音又冷又硬的道:“毕竟灵儿是我唯一的妹妹。”
“废话!灵儿不也是我唯一的女儿,难道我会害她不成?”白威咽着怒气大吼,恨不得一手掐死这个只会空口他减少寿命的不孝儿子。
“好了啦?老爷,你别生气了,楼儿的脾气从小就倔,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和他计较呢!”秦湘荷轻轻拍着丈夫的胸口,柔声安抚着。
她这个大儿子素来以稳重、沉着闻名于商场,但只要事关他的宝贝妹妹,他冷静的性子就会化成一阵轻烟,立刻消失无踪。
“哼!有子如此,我要是再不计较,他就要爬到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父头上去了。”
白威脸色难看的讥讽。
今非昔比,说什么养儿防老,全是狗屁不通,别被活活气死,就该谢天谢地了,哪还敢指望儿子能传宗接代,娶个媳妇好延续香火。
“不会的!楼儿只是爱妹心切,过些日子他自然会想通。”听了丈夫赌气似的话语,秦湘荷不禁轻笑出声。
儿子是她怀胎十月所生,没有人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清楚他了。
“别傻了?要等他想通的话,还不如等天下红雨比较快。”白威没好气的嗤哼,压根不相信爱妻说的话。
儿子是他的种,个性像极了他这个老子,软硬不吃,只有灵儿这个天生的克星,能把他们父子俩吃得死死的。
“呵!真不愧是生养我二十七年的爹,能把我死硬的个性模得这般透彻。”白玉楼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坦白得几近奚落。
“你……你这个不孝的孽子,非把我给气死才甘心吗?”白威颤手指着他,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天杀的!何时儿子的嘴上功夫变得如此厉害?让他这个曾经叱咤商场的老将差点死在口水战中,保不住这一张厚颜老脸。
“孩儿不敢。”逆父之名,他担不起。
“我看没有你不敢的事吧!”知子莫若父,白威冷笑。
“想不到爹如此看得起孩儿,孩儿绝不会令你老人家失望的。”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也不好违逆老父的深切期望。
“你好样的!”白威气得瞠大眼睛。
“我是很好,你老人家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吃得饱、睡得更好,日子过得快活极了!”白玉楼故意曲解他的话,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
秦湘荷悄悄远离战火区,早已放弃当两边都不是人的调解大使,双眼不时的望向门口,一心一意盼望她的宝贝女儿快来。
不气不气,气了就中计!
白威忍着气,暗自平抚自己怒不可遏的情绪。
这不孝子从两岁时会讲话起,就是这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德行。
长岁不长智,一发起脾气来就拗得像头骡子。
尤其是在灵儿呱呱落地之后,这种情形就日益严重,根本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还时常跟他抢着抱灵儿……咦!灵儿。
忽然,一阵恶念陡起。
白威双手抱胸,笑得像一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目光转向心不在焉的秦湘荷。
“娘子呀!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这回咱们到东北去时,沿途所听到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寒风堡主人?”
很好,他会让这个不孝子明白何谓姜是老的辣!
秦湘荷虽困惑的蹙眉,但也相当配合的道:“老爷,你指的该不会是享誉东北的第一巨富,素有『绝情阎罗』之称的吧?”
“没错,就是他!”白威毫不遮掩的点头,笑得诡异极了。
“老爷,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秦湘荷感到莫名其妙。
“呵呵!说到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一副十足吊胃口的架式。
“哦!怎么说?”
“想那家年纪才三十而已,就能成为雄霸东北的商业霸主,也只有像他这种人中之龙,才管得住咱们家灵儿那颗鬼灵精怪的心。”
“可是……听说那相貌不凡,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怕是多如繁星,数之不尽啊!”秦湘荷的脸上浮起一抹不赞成之色。虽然没有正式公布,但几乎东北所有的人都晓得,迎春阁的花魁——梅飘红,是的红粉知己,这是不争的事实。
换言之,能做东北第一花魁——梅飘红的入幕之宾的,也只有财多势大的一人,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
“天底下的男人有哪个不风流?”白威故意将眼光停顿在白玉楼僵硬的身躯上。
“不信的话,你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看看我说的话对不对?”
就连他这个向来以厌恶女人为名的不孝儿子,不也三不五时的上妓院,去找那些专供男人发泄生理需求的妓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包甭提这天之骄子了。
虽然,他没有亲眼瞧过本人,但是根据见过的人描述,有着十分俊俏的脸孔,再加上难以计数的财产,相信再怎么笨的女人,也懂得要巴着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