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秒过了…
三十秒过了——
一分钟过去了……
他仍然没有开口,两人之间是略显异常的沉寂。
她忍不住转头望向他——
他正凝视着她。
那双漂亮的眸中,映着她所不能了解的复杂种情,那是,黯然和——失望。
“你——”他终于开口了,噪音轻柔温文一如以往。“还是确以前一样。”
黑眸沉静的凝视着她,他轻声说道:“完全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说完便将那张列印纸递回她手中,长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不禁愣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心头翻搅着从未有过的混乱情绪,有着几分错愕,几分气恼,几分不知所措,以及——一抹莫名的的疼。
“说这什么话嘛!”她讪讪的自语着。“好像我很差劲似的…
“几天没睡,我累都累死了,哪有时间去管那些杂事啊——”她赌气的一甩,手上的纸张四处散落。“记者把水阳牵扯进来,又不是我的错……”
“你也知道,我工作压力很大的啊!”
“什么意思嘛……”
她颓丧的坐倒在地板,头埋在膝盖上,秀发披垂了下来。
“笨蛋唐雅人……”从浓密的秀发间传出闷闷的话语。“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会稍稍让我一下吗…”
“我可是很拼命的在工作哪……”
“笨蛋男人……”
她鼻音浓重的自语着。
饼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来,秀艳的脸上神情憔悴。眼眶有些微红。
只见她很快的站起身,穿着高跟鞋的长腿很不淑女的端了一下门,不服气的说道:“哼!算了,谁要理那种小心眼的男人。”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走出了休息室。
教室内,一对对少男少女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莎娜学姐!”
见到迎面走来的她,一旁缺少舞伴坐冷板凳的小女生们马上兴奋的围了上去。“教我们跳探戈好不好?”
“没问题!”她笑着一口应允,仿佛急于摆月兑适才的复杂心情。“你们要学哪一种?”
“探戈还有分种类吗?”一名少女圆睁着眼,天真的问道。
“那当然,”她红唇微绽,轻笑道:“台湾有台湾的探戈舞步,国际比赛则是跳标准探戈,还有——”她突然住了口。
阿根廷探戈,她心中自语着。
火热又多情的阿根廷探戈,她只和一个人跳过。
她脸上不觉露出失落的神情。
“和雅人道别了吗?”
此时法南斯走了过来,以英语和她交谈。
“道别?”她回过神来。“什么道别?”一脸的茫然。
“你不知道雅人要到英国去吗?”法南斯略显诧异的说道。“而且几年内都不能回来。”
“他——”她听了之后,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你会是第一个知道的,毕竟——”
金发男子没有再说下去,唐雅人和她之间渐萌的感情,四周的人早已看在眼里。
“我不知道……”她喃喃的摇着头。“他没有说……”
她忽然住口。
等等,他真的没说吗?
罢才她一古脑的将手上的难题丢给他的时候,他似乎是说了些什么……
那是在向她道别吗?还是有别的……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想至此,她手心不禁沁出一层冷汗。
但,不久,骄傲的自尊心升起,赶走了惶恐。
只见她冷哼了一声,恨恨的说道:“他去英国有什么了不起,去火星也不干我的事!”薄怒的艳容含着一抹受伤的表情。
法南斯见了她脸上的神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要不要和我跳一曲探戈?”
她先是一楞,立即笑吟吟的递出了手。“没问题。”
混蛋唐雅人,你不在,我一样可以和别的男人跳探戈!
她负气的想着,姣好的身躯随着音乐舞动,美丽却又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孤单。
一个漂亮的旋身之后,身边的舞伴突然慢了一拍——这种事,不应该发生在有世界级大师之称的法南斯身上。
莎娜愕然的望着那只落空的手,不知他在搞什么鬼。
“我是个舞痴,对感情的事不很了解,”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有一件事,我却很确定。”
只听见法南斯缓缓的说道:“拍子是不等人的,舞步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第十章
舞蹈教室外的街灯下,两条人影正低首交谈着。
“你这回错得更离谱了!”
“可是,上次你说是唐家的另一个……”记者A辩解着。
“唉,你们全瞎了眼吗?怎么都没看出来?”局花气恼的跺着脚,说:“就是他啊!长得跟她一样漂亮,这么美丽醒目的一对……”他又再叹了一声。
“难道是——”记者A睁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局花略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很好,你终于想到了。”人类毕竟是有智慧的动物,虽然错了一次,只要稍微点一下,马上就醒悟了。
“原来她真正爱的,是唐夫人!”
局花听了,差点没跌倒在地上。
“难怪她不能说出来,难怪她如此凶狠的威胁我,因为——是同性之间的禁忌之爱,啊!好悲哀啊……”
记者A沉醉在他所发现的事实里,无法自拔。
名叫局花的记者见状,不禁叹道:“唉,当初为了让他们的感情自然发展,才迟迟不敢插手,如今搞成这样,只好由我亲自出马了。”
*********
舞步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偌大的教室里,静悄悄的无半点声响,她垂头从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来学舞的学生们早已散去,法南斯到后面去换衣服,只余她一人面对镜墙呆坐着,脑中盘旋着这句话。
她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影像,不禁诧异。
镜中映出了她憔悴的脸庞,因过度疲累而失去光采的双眸,那是一张美艳但毫无生气的容颜。
“我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纤手探出,她轻抚过镜中的容颜,喃喃低语着。
一股难以形容的沮丧汹涌的袭上心头。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她抱着头,痛苦的低吼了一声,仿佛被困的猛兽,焦虑的想找到出口。
大学时代,某教授曾在课堂上开玩笑的说道:“解题就像挑线头一样,一团毛线球在眼前,大多数的人都会东拉一下,西扯一下,最后搞得很烦,索性放弃。但如果从头到尾,你只专注的挑一根线,很快的就会走出迷宫。”
但是现在,她应该要专注的是哪一条线呢?
忽然,一阵风吹开了本合紧的大门,一片陌生的黄色花瓣乘着夜风,飞入了室内。
只见它仿佛有生命似的,在低空做了几个优美的转折,然后缓缓的、缓缓的降落在她犹然未觉的肩上。
接着,仿佛魔法似的,空气奇异的震动了起来,轻吟起热情的旋律,是首她再熟悉不过的曲调——那是她和唐雅人第一次共舞探戈的曲子。
此时疲累不已的她,不觉闭上了眼,随着旋律轻哼,神思在回忆中漫荡着——
花园内,神情不屑的俊美少年……
舞蹈教室内,紧箍住她的愠怒少年……
车座中,虚弱的抬起手的受伤少年……
一幕幕的景象从她脑海浮现,触动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最柔软的情绪,不知不觉的,眼眶逐渐湿润,泪水滑下了她的脸颊,不可遏。
原来,这就是解决问题的线头,就是她一直想要的。
“你回来了!”她低响着站起身,忘情的伸出双臂,紧紧的挽住了他,布满泪痕的脸庞贴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