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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归不得 第7页

作者:唐纯

她有没有想过,从那么高跳下来,还有没有命在?就算有命活下来,又能不能从这里逃出去?

她从来都不想吗?

谢慕驰闷闷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云梦珠你拿去好了。我真不明白,这珠子比你的性命还重要?明知道跳下来是死路一条,一个死人要云梦珠何用?”

见过傻子,没见过像她那么傻的。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你虽然带着云梦珠,却不会用,如果我不跳下来,你已经摔死了。”

“你倒不如说我摔成一摊肉泥还比较干脆。”虽然明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有气。

很生气!

她完全可以不来灵山,甚至,完全可以在他们交手的时候逃走。

可她,为什么不走?

就为了这颗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破珠子?

这比她是为了他跳下来,还让他无法理解。

谢慕驰因为生气,所以扭过头去,故意不去看她脸上的表情,从而错过了她眼中微微泛起的笑意。

他不知道,其实,她也是会笑的呢。

“你不要在心里骂我傻,其实,你自己何尝不是?”

谢慕驰的身子猛地一僵。

他差点忘记了,她能看透他心里的想法。

那、那么,方才,他以为她是因为他才跳下深渊的,那一瞬间的感动,她是否也能看见?

血色在黑暗里悄然爬上他的脸颊。

幸而是在背光处。

“那晚你拿到云梦珠之后,为什么不连夜离开?没有我这个累赘,以你的轻功,根本不会将守城的士兵放在眼里。”她的声音仍是那样淡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哀乐。

是呵,如果他拿到珠子之后直接走人,而不是去灵山找醍摩,现在说不定已到了安全的地方了。

心底的秘密,被她揪出来晾在阳光里。

谢慕驰仍然扭着头,瓮声瓮气地说:“是我自不量力,以为自己武功很好,偏要去会会醍摩,那又怎么样?”

他已经做好了被她讥讽的准备。

好吧,她可以骂他傻,也可以骂他偷了她的东西,辜负了她的信任,更可以嘲笑他武功低微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反正那个冷冰冰的丫头,随便说出一句话都可以冻死人,如果再加上嘲讽的语气,肯定尖酸刻薄得赛过利剑剜心。

但是,他等了又等,还是等不来她的讥讽谩骂。

他诧异回头,却见她依然只是手捧云梦珠,安静地看着自己。

像自从跳下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动过一样。

“喂,你干吗一直看着我?”难道,她发现他脸上可疑的红晕了?

少女迟疑了一下,“我不叫喂,我叫冰越。”

冰越?

难怪像一座难以攀越的冰山!

“以前我是你恩人的时候你不说,现在我偷了你的珠子,害你被关到这里来,你反倒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是不是傻了?”谢慕驰模出扇子,敲她的头。

冰越没料到他会突然打她,愣了好半天,才道:“下次你打我的时候说一声,要不然我可能会触动赤金环的机关,你如果躲不开,不要骂我。”

谢慕驰哭笑不得地模了模她的额头。

“我没有教主那么厉害的武功,被赤金环打中,连命都没了,还怎么骂你?”

冰越听到这里,嫣然一笑,“你打之前告诉我一声,我有了准备,就不会发动机关了。”

淡淡的紫色光晕里,她的笑犹如一朵悄然绽放的夜昙花,清雅月兑俗,转瞬即逝。

谢慕驰一阵惊叹,怔怔地看傻了眼。

“小姐,听说将愿望写在风筝上面,再将风筝放上天,天神就可以看到了。”

“真的吗?那你快去取纸笔来。”

城郊,灵山之下,绿草如茵,不知名的野花在草丛中竞相争芳,一弯溪流从山顶蜿蜒而下,到了山脚渐趋平缓,汇成河流。

河水清浅透亮,看得见水中一尾一尾欢快的游鱼。

小丫鬟绣儿陪着自家小姐出门散心。

以往,并不需要她多费心,小姐只要看到水下的游鱼,再多的烦心事都会抛开了。可是今天,她仍然愁眉深锁,不得展颜。

绣儿只得想出放风筝的法子,希望能转移小姐的注意力,不再老想着那个只见过两三面的男人。

那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或许,还是个凶残成性的杀人犯呢。

绣儿匆匆跑去马车上取纸笔,习家二小姐玉臻双腿抱膝,坐在河边,怔怔地想着心事。

他离开已经好多天了,大哥说他是个骗子,根本不是要去查找凶手,而是畏罪潜逃了。

但玉臻不信。

她不信谢慕驰是这样的人。

因为,她从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样清澈的眼神,清澈而且骄傲!

正因为他骄傲,所以绝不会做出那样卑污的事情。

所以,她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他不要被人冤枉,能够清清白白、平平安安。

如果照绣儿所说,把愿望写在风筝上,再把风筝放上天,天神就会看到她的愿望。那么,看到之后呢?

天神是不是真的会保佑他?

真的会将他带回自己身边?

“小姐,来了来了,纸和笔都拿来了。”绣儿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刚回头,猛听到身后一阵激烈的扑水声,紧接着,水花冲天而起,落雨一般溅了她一身。

“什么人?”正对着河边跑过来的绣儿惊惶地瞪大了眼睛,赶紧将小姐拉到自己身后。

玉臻懊恼地自绣儿肩头看过来,好倒霉,淋了一身水,不知道今天许愿会不会灵验?

可是,一看之下,她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那、那个浑身湿漉漉,沾满了淤泥,从河底爬上来的人,不正是不正是谢慕驰?

她激动地一把推开绣儿,伸手将那人拉上岸,“谢谢公子?”

谢慕驰按住眼睛,半晌,才适应了眼前明亮的天光。睁开眼,目光掠过眼前万分激动的华服少女,搜寻到那抹单薄瘦弱的身影。

“冰越?冰越!”

他连唤两声,冰越才受惊般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青的山、绿的水、和煦的轻风、摇曳的花朵仿佛一股脑儿映入一面黑曜石做的镜子一般,只是被动地接受,而不带一丝情绪的波动。

“你看,我们出来了!真的出来了!饼去的都过去了,死者已矣,都过去了。”他握住她的双肩,眼底满是担忧的神情。

“发生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在水里?”玉臻诧异地看着他嘴里喊着的那个名叫“冰越”的男人。

哦不,那不是男人,虽然她穿着男装,但玉臻一眼看过去已经记起来,她是那天跟在谢慕驰身后的那个奇怪的少女。

可是,今天看起来,她比初见那一日更怪。

“她没什么事吧?”她的眼神看起来那样空洞,像是疲累至极,又像是受到什么打击一般。

不会是吓傻了吧?

“没事,她不会有事的,多谢习小姐的关心。”谢慕驰轻轻搀起冰越,对玉臻点了点头。

眼看他要走,玉臻急道:“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里?大哥已认定是你劫牢杀人,你们根本进不了城。”

劫牢杀人?

对了,他还有这一件命案在身。

不过,如今看来,就算他再清白再无辜,教主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劫牢这件事,根本无关紧要。

“你可以告诉你大哥,要想知道那些狱卒真正的死因,他应该去问醍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教主吗?”玉臻不明所以,“教主虽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也不能经常为这种事去惊扰他呀。”

玉臻以为他的意思是请教主占卜。

谢慕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讽笑,不再说什么。

玉臻懊恼地咬住下唇,顿一顿,又蓦然想到一事,脸上顿时露出欢容,“我知道这灵山上有一处天然洞穴,平日里少有人迹,如果你相信我,就先去那里躲一躲,等我安排好一切,再来送你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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