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璇翻翻白眼。
“虽然说不清你哪里好,可在我心里,你是无人可以替代的……”男主角深情款款地说。
丁铃铃……又是电话铃响。
“喂?”烦不烦?
“好像没有错哦,这是楚振灏的电话,对吧?”电话那头再度传来那个柔媚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有一丝丝兴奋。
“我又没说不是。”嘉璇没好气地道。
电视机里犹然在说:“你以后的快乐,我来负责。”
“好啊。”
这么快?
“白痴!”嘉璇嘀咕。
“嗯?你说什么?”
“我说——”嘉璇吐吐舌头,“楚振灏现在在洗澡,请问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方便我转告吗?”
难得地好言好语哪。
“喔,洗澡啊。”那女人因看不到嘉璇脸上一脸的假笑,而显得兴致勃勃,“没关系,找你也是一样。”
“找我?”
“对呀,就是你,你是振灏的朋友吗?你跟他住在一起?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女人似乎兴奋过头。
“喂,你哪位?”问题也太多了吧?
“啊,忘了告诉你,我是振灏的妈妈。”
妈?伯母?
嘉璇倏地坐直身子,“伯母你好。”
“乖。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麦嘉璇。”
“小麦,很高兴认识你。”
又是小麦?果然是两母子。
嘉璇无力。
“我也是。”
“振灏那孩子还好相处吧?他有没有欺负你?对你好不好?”真难得,那个古板难缠的儿子居然也交了女朋友。
好相处?怎么会?
嘉璇撇撇嘴,“他那个人,蛮牛一样,又固执又难缠,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非常不讨人喜欢的口头禅。”
“是吗?”楚母莞尔。这小泵娘可真坦白。
“您不知道?”嘉璇凝起表情,“他一不高兴就会说:你给我出去!”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声音夸张得过分。
楚母喷笑出声,“对呀,那孩子就是那样的,不肯轻易吭声,一开口就气得人要命。不过呢,他若还肯跟你说话,就证明他还在乎你呀。”
“他在乎我?”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伯母不帮你哟,我有办法让他更喜欢你哦!”
“嗄?”
“你一定不知道,明天就是振灏的生日,对不对?”
“呃……不知道……”可是,他的生日与她什么相干?
“不要忘记了哦,要记得帮他好好庆祝,他一定会感激得不得了。”
好恩赐的语气喔。她是不是要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才不枉楚母的这一番好意?
可惜——
“我想我……”
“就这么说定喽,不必太感激我。”楚母说完便挂了电话,剩下麦嘉璇一个人呆呆地拎着话筒。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咧。
“谁的电话?”楚振灏衣着整齐地走出来,如果不是洗过的头发半干,服帖在光洁的额头上,嘉璇会以为他刚刚不是在洗澡,而是参加完某个宴会。
“怎么?”她的目光让他不自在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切完好,没什么不妥。
“啊,没什么。”嘉璇嘻嘻一笑,搁下听筒,“我只是觉得你用的沐浴露好好闻哦,是什么牌子的?”
他的脸迅速涨红。
咦?好好玩。
嘉璇趴在沙发背上,叫住他正要回房的脚步:“喂!”
“干吗?”不情不愿。
她一手撑着下颌,笑出满脸柔情,“振灏?”
“什……么……”他脊背僵直,兜住一身鸡皮疙瘩。
“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他沉默,半晌,转过身,瞪她,“等你有本事考上大学再说。”
她笑容僵住,与他大眼瞪小眼。
这家伙,太小看人了吧?
他挑眉,见她无话可说,双手插入衣袋中,走人。
命运之轮,总在不经意的那一瞬,悄悄改变了方向。
新闻正在报道气象,梅雨季节,连日暴雨。
楚振灏换了个握笔的姿势,眼睛仍然盯着手上的书本。
“振灏。”时涛拉开椅子站起来,“你还不走?”
天,黑压压的,阴沉得可怕,眼见就是一场倾盆大雨了,谁还有心思窝在图书馆里赶报告?
“你先走吧。”楚振灏飞快地抬一下头,又低了回去。
“这报告也不是很急,你要交快了,教授又会说我们不用功喽。”时涛微微一笑,带点玩笑的口吻,企图说服固执的楚振灏。
“怎么会?我也只是不想把一件事搁太久而已。”
不管是人,还是一纸报告,隔一段时间,也许,就换了一种心境。
“那随你吧。”时涛耸耸肩,收拾好桌上的资料,将准备外借的几本书夹在腋下。
这时候,楚振灏的手机霎时响了起来。
麦嘉璇?
“小——”
“麦”字还未出口,那头,嘉璇已连珠炮般说了起来:“我在校门口等你,三分钟后见!”
“喂喂——”
忙音,嘟……嘟……
楚振灏傻眼。他什么时候答应她了?
那丫头,见风就是雨。
手指按住熟悉的号码,要把电话拨回去,抬眼间,却见到窗外黑沉沉的天。
“Shit!”
三分钟哪!
他来不及细想,抓起未完成的报告冲出图书馆。
时涛瞪大眼睛,他发誓,那是他见过的,楚振灏最匆忙的背影。
为什么会这样吵?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被麦嘉璇煽动?
楚振灏头痛,眼痛,耳朵痛。
KTV包房里,那个长着一脸青春痘,穿着据说是黑社会社服的少年,在那边大嚼槟榔,又拼命灌酒。
“不要喝了,再喝我待会扶不动你了啦。”吴悦晶随时随地眼圈发红的模样让他想到屠刀下待宰的兔子。
而麦嘉璇声嘶力竭的歌声简直就是噪声污染源。
“假使我漂亮,性格纵使不吃香,如明星卖相,亦惹来赞赏……”她唱得摇头晃脑,他听得如坐针毡。
放着好好的报告不赶,坐在这里接收垃圾,算什么?
楚振灏越听越火大,窗外,雨声哗啦,仿佛是呼应着他的心情。糟透了,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一首歌完,下一首,刘德华的《我不够爱你》。
“该你了,你先唱。”嘉璇抓起另一只麦克风,塞进楚振灏怀里。
音乐响起,屏幕上打出歌词。
“我想我不够爱你,我不曾忘了自己,没那么全心投入,所以会一败涂地。”
嘉璇推他,“别害臊了,K歌嘛,没有人会笑你的。是不是?”后一句,她问的是曾超和吴悦晶。
“就是就是,到这里来就是寻开心的啦,唱得越难听越过瘾。”曾超按下快放的特殊音效,刚好把嘉璇的接唱变成唐老鸭的荒腔走板,嘉璇气得拿麦克风敲他。
吴悦晶也加入战团。
三个人嘻嘻哈哈,打闹做一团。屏幕上还在孤单地显示:“不能在没有月亮的夜里,也不能轻易地闭上眼睛,因为你会出现,在天空或心里……”
“幼稚。”楚振灏终于忍耐不住,起身走人。
大雨一直下。
从幽暗昏朦的KTV包房里走出来,耳边的笑语俪歌突然变做单调的骤雨喧哗,霓虹将他的影子投在跳跃的雨地里,支、离、破、碎……
楚振灏疲乏地吁一口气,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拉开车门——
“喂!楚振灏!”
玩得不亦乐乎的嘉璇终于发现少了一个人,匆匆追了出来。
“你进去吧。”楚振灏叹气,隔着雨幕打手势。
她看见了,他坐入车里,出租车发动。
一道身影冲出来,横在车前,紧急刹车声尖锐地划破耳膜。
“找死啊?”司机破口大骂。
蓦地银光忽闪,“轰”地雷声劈落。打雷了,雨势转遽,豆大雨滴袭击车窗玻璃,雷声轰轰,暴雨浙沥。
“该死的。”楚振灏拉开车门,冲下来抓她,“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