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曾超干笑两声,也不说什么。
“这一次,车行损失不小吧?”嘉璇环顾一下四周。
“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车行。”
“我又不是在怪你,”嘉璇失笑,“我刚刚是在盘算着该去向我们的大股东讨多少钱回来维修?”
“可是,你小舅舅还肯掏钱吗?”曾超怀疑。车行本来就是赔本的生意,现在又被砸得一钱不值,谁还肯继续花钱投资?“那要看他最疼的人是谁??”嘉璇拍拍他的肩,很男孩子气的举动,“车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养好自己的伤就够了。对了,报警了没?”
她说着,掏出手机。
“不要。”曾超及时止住。
“为什么?你欠高利贷啊?”嘉璇说笑,也不坚持。
“先别说我,你这个月不是还住老爷子那里吗?怎么今天的打扮这么乖顺?不打算气老爷子了?”曾超转移话题,顺手清理着身边的杂乱物件。
嘉璇的脸掠过一丝尴尬的暗红。
“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晚点再过来帮你整理。所以,”她笑两声,“你们不要太勤快喔。”
“阿璇。”曾超稍稍犹豫一下,“你不是一直想出去旅行吗?为什么不现在去?”
“为什么突然让我出去旅行?”
“我——只是随便说说。”曾超蹙眉。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嘉璇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劲,“悦晶?”
“嗄?”吴悦晶还在揉眼睛。
“到车行来闹事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嗄?”
“不许说!”
曾超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哇……”哭女圭女圭又被吓住了,跑到嘉璇面前,扯住她的衣袖,“阿璇……阿璇,你一定要躲起来,呜哇……那些人都是来找你的,哇……”
嘉璇呆在那儿。
曾超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现在,黑白两道的人都以为找到你就可以找到志哥,你要是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要不,就交出志哥吧。毕竟,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你要我交出志哥?”嘉璇的目光有些空洞,半晌,忽然一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阿璇!”
“别再说了,总之这一次,是我对不起你。”嘉璇说。声音平淡没有波纹。
他摇头。
她笑一笑,转身,步出车行。
雨还不停。
鲍车也显得冷清。
麦嘉璇明亮兴奋的表情倒映在车窗上,刷亮了这片晦暗的天。
她没法控制住自己呢。
她太高兴了。
终于有一天,她也可以为志哥做一些事了。她可以为他分担忧愁,她可以为他营造出另一片祥和安宁的天。
她再不是他嘴里说的,天真任性的小丫头。
她兴奋得没法安置自己,好想好想找个人分享诉说。
她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下一组数字。
才接通,又猛然想起,她不是才从车行出来吗?曾超和悦晶,他们不会理解自己,不会支持她这个做法。
狼狈地关掉手机,嘉璇眼色一暗,难掩失望的表情。
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除了他们两个人,她其实没什么朋友呢。
鲍车靠站,熟悉的站牌闪入眼帘。
她吁了一口气,露出微笑。
还好,目的地的尽头,有个人,一定会等在那里。
“老伯好!”她心情好,经过大厦管理员身边时,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一样有礼貌地打着招呼。
老人家笑眯眯地目送她进电梯。
瞧!其实她也可以做得很好。
叮咚!十五楼到。
她优雅地走出去,在密码锁门前按响电铃。
一声,两声,三声……
她越来越沉不住气。
“楚振灏!”她开始敲门,不相信他竟然会不在家。
像他那种脑筋古板,视信誉为第一要务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失约?
她生气,却莫名地又有些担心。
试着开启密码锁,无效!
居然会没用?
怎么可能?
她那天明明瞧得很清楚了呀。
她蹙眉,瞪着房间门牌,半晌,慢慢蹲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揉揉惺忪睡眼,不知今夕何夕?
“几点了?”
“你怎么睡在这里?”
又是异口不同声地问。
嘉璇撑起来,没好气地靠在门框上,“先生,是你让我每天到你家来报到的耶。”
楚振灏仿佛是很累的样子,阴郁的语气不带一丝惭愧,“对不起,今天不上课。”
他进屋,关门,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喂!”嘉璇用脚顶住他半关的门,“你这么说说就算了?”
她态度恶劣,口气极差。搞什么?明明是他无端失约,怎么连一点抱歉的感觉都没有?难道毫无诚意的“对不起”三个字就能解决一切?那她一刀捅死他,也跟他说对不起,行、不、行?
楚振灏眉心起褶,望着她的表情阴郁难耐,“那你想怎么样?”
她想怎么样?
他的问题难住咄咄逼人的麦嘉璇。
“我——”要他道歉?可人家分明已经说过了。她咬着下唇,迟疑片刻,笑道:“我要你送我回家。”
楚振灏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
“天色这么暗,应该已经很晚了,作为一个绅士来说,难道不应该把女士的安全当作是自己的职责吗?”
楚振灏没答腔,斜睇她卡在门里的脚,锐利的目光瞪得嘉璇头皮一阵阵麻。不妙不妙,这家伙不会使蛮力夹她的脚吧?
蹬蹬,她退一步。安全至上!
铁门意料之中地在她眼前关闭。
她眼睛一亮,笑得夸张,“你这个人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猜。”
他哼一声,双手插进裤兜里,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向电梯走去。
她自动自觉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知不知道你比我更像一种动物?”
电梯门开了,他们一前一后进去。
“你不会又打算以沉默抗议吧?”嘉璇对着电梯门理头发。
楚振灏往后退一步,靠着铁壁,让自己的目光定在电梯指示灯上,对她的聒噪充耳不闻。
电梯载着他们缓缓下移……
嘉璇自顾自说,自得其乐,“美丽、傲慢、招摇,再加上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善变。猜一个动物,是什么呢?”
她撑住额头,作苦思状,眼角余光顺着楚振灏沾满湿泥的皮鞋往上移。他很少穿皮鞋,衣着也少见讲究,永恒的白衬衫、休闲裤,衬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更显得俊逸不凡,但却总给人一种古板、窒闷、不易接近的感觉。
然而,今天,他不只是穿了皮鞋、西装裤,还令得这一套不常出现在身上的行头沾满泥浆。
是不是有些反常?嘉璇思忖着,视线继续游移——
她看到他的黑西装,扣子没有扣上,灰色衬衫领口敞开着,有一点点狼狈,但更多的是给人一种狂野粗放的感觉。
他的头发,许是被雨水打湿了,不复平日的齐整服帖,发尾微微向上翘起,乱得很时髦,也很自然。
第5章(2)
“看够了没?”
嘉璇蓦地抬眼,直直撞进一双黝黑深邃的眸中。
糗了!偷看人家被发现了。
她尴尬地眨眨眼,转瞬,又恢复了镇定。
“猜到没?”她考他。
他调开目光,仍然保持不动如山。
“哇——”
她突然嚷,吓他一跳。
“你也猜不到?原来A大医学系的高才生也不知道。那就不是我笨??”
他受不了地蹙眉,“孔雀!是孔雀!”
“嗄?你叫我?”她装傻。
又上当。
他瞪她一眼,看到她眼底顽皮的笑意。
“其实,你发火的时候是最可爱的时候。”她神色不变,笑嘻嘻的。
他拿她没有办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对嘛,像现在这样多好。别老是板着一张脸,压抑七情六欲是会得癌症的,你知不知道?”她继续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