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咧?她一直引以为傲的高贵女儿咧?到头来,原来也不过是跟她一样的粗鲁丫头。哇呀呀,到那个时候,御苑山庄肯定会成为全球第一例气死活人的事发现场。
而她的头像也一定会在第二天荣登各大报纸的社会版头条。
哦!天哪!嘉璇急得抱头乱转。
“阿璇?你还在磨磨蹭蹭的搞什么?”江驰美不耐烦了,声音明显又提高了八度。再嚷下去,一定会引来御苑山庄的保全人员。
“你没听见有人在叫你?”楚振灏落井下石地提醒她。看她吓得脸色发白,看她手足无措的慌乱神情,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哪。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这叫人的欧巴桑与麦嘉璇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从种种迹象上看来,却不难猜出,那刚刚开着保时捷出去的男人多半就是麦嘉璇的金主。
而留在家里的欧巴桑则多半负有监视这金屋之娇的职责。
所以,她才会那么紧张,那么害怕。她是怕那欧巴桑将自己的真面目泄露给金主知道了吧?
楚振灏恶意地挑了挑眉,有些同情起刚才那个一身“金”装的男人了。
啊!对了!
麦嘉璇突然之间,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拉开吉普车的车门钻了进去。
就让老妈以为自己跟小舅舅一块出去了吧,也好过当场让她老人家噩梦成真。
“喂!你干吗?”楚振灏非常清楚自己没有任何明示或者暗示要求过某人进入自己的爱车。
“坐一下会死啊?”麦嘉璇翻记白眼,将沾了湿泥的鞋在鞋垫上来回蹭了蹭。唉,早知道那草坪中洒了水,她就不会贪图便捷抄近路了。
轰!楚振灏眼球爆突,心脏骤缩。
他看着被她无情地践踏出两道黑印的羊毛车垫,很想杀掉眼前自以为是的女人。
“下来!你给我下来!”他揪住她的手腕,用力往下拖。
“喂,你是不是男人哪?见死不救算什么英雄好汉?”嘉璇使劲想挣月兑他的钳制。
“我不是男人?我见死不救?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被人砍死了。”
“……”
他越说越气愤:“还有上次,你飙车飙到人家柴草垛里,是谁拉你出来的?又是谁载你回来的?”
还敢说他?想起她骗人的伎俩,他就火大。
“那、那是你自己笨嘛。”嘉璇还嘴硬,“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很有风度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我这个野蛮人有什么两样?”
“嗄?”她还说他野蛮?还说自己和她一样?
“你该死的给我下来。”振灏发火,斯文扫地。
这死丫头,就是有让他失控的本事。
“我不下去,就不下。”嘉璇发蛮,腾出另一只手拉住车门把,双脚乱蹬,拼死不下车。现在已经不是怕不怕老妈发现的问题了,而是这男人竟然三番两次轰她赶她,太过分了。她要是再让他得逞,她就不姓麦。
Shit!Shit!啊——那女人变本加厉。
眼看着一双脏兮兮的脚就要毫不留情地踏上他的坐垫。
楚振灏心惊肉跳地松了手,“停止!停止!”
他好虚弱,他的心在滴血,他好想一头撞死,“小姐,请问你能不能坐着不要动?”
咦?有意思!
麦嘉璇有趣地望着他,“我也很想坐着不要动啊,前提是你肯载本小姐出去。”她揉着被掐痛的手腕,指一指御苑山庄的大门。
楚振灏深呼吸,吸气,再呼气,再吸气,然后才坐进前排驾驶座。
“你要去哪?”他的眼睛从散落的额发里斜睨着后视镜里的她。
“随便啦。”嘉璇无所谓的,早知道这男人没什么风度了。
楚振灏“哼”了一声,发动引擎,须臾,吉普车掉转车头,驶入车道。
私人车道,车辆稀少,筛落的树影在柏油路面婆娑。嘉璇哼着一首老掉牙的歌,双脚无意识地打着拍子。
“不要随便乱晃你的脚!”振灏忍无可忍。
嘉璇被他突来的大声吓了一跳,本能地曲起膝盖。
“不要将你的脚缩起来。”他赶忙出声制止。
嘉璇又伸长腿。
“不要把你的脚搁在坐垫上。”
嘉璇抬着脚愣了一愣。
振灏瞠大眼睛,目眦欲裂,“不要——”
来不及了,麦嘉璇沾满湿泥的白皮鞋撂上了前排坐椅的靠背。
“吱——”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你、你你……”楚振灏痛心疾首,只觉万箭穿心。
嘉璇莫名其妙地睇他一眼,“你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笑话!她不能把自己的脚搬起来搁在肩上吧?
“有!”阴恻恻的语气好似阎王索命。
“嗄?”
“就是把它们全都跺掉,拿去喂狗!”
“啊?妈呀!救命——”
下一秒,吉普车上爆发出比刹车声更惊人的惨叫。
第4章(1)
“有没有人说你这个人很变态?”麦嘉璇趴在后车座上,跷高被他扭疼的脚,讪讪然的表情映在窗玻璃上。
楚振灏拧紧眉头,一张俊颜臭得可以。
他不吭声,甩上车门,开了音响,任爵士天王强尼哈特曼的声声细语充斥了整个车厢,《MyOneAndOnlyLove》努力营造出缠绵悱恻的情境。
嘉璇奇怪地偏过头来。
看楚振灏发动车子,看吉普车在笔直的车道上平稳行使,一板一眼,一如他此刻紧抿的唇线。
“呵——”她笑起来,小手攀住驾驶座靠背,探出骨碌碌不安分的眼,“没想到你的爱好这么特别,喔?”
他手扶方向盘,脸色阴郁难看。
“原来你是需要这个东西来控制你的脾气啊。”她跪在车座上,下巴枕着手背,一脸的善体人意,“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子太压抑了吗?”
明明是一头暴躁大恐龙,却偏偏要学那乖顺的小绵羊,啧啧,眼前这个男人也太可怜了吧?
楚振灏哼一声,继续保持沉默。
她翻个白眼,觉得无聊,随便哼着《MyOneAndOnlyLove》的调子。车行缓慢,阳光正好,如果不是光着脚丫子,她会觉得更惬意。
唉!可怜的白皮鞋喔。
不过,被他扔掉鞋子总比被他跺掉脚指头要好,是不是?
嘻嘻!呵呵!
“请你不要随便荼毒别人的耳朵。”前方传来沉闷的指责。
“咦?你终于肯说话了?”嘉璇眨眨眼,凑过来。
楚振灏嫌恶地用指尖顶开她的额头,“坐好。”
他命令她。
她偏不。大半个身子挂在椅背上,斜脸,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你从来没有像刚才那么生气过,是不是?”
她刻意压低的声线轻轻划入他的耳朵,敏感的耳垂被近在咫尺的呼吸烘暖了,那慵懒的语调仿佛生了牙齿的春风,一路畅通,灌入耳道,轻啮耳膜。
“你这个人哪……”她叹息,“屋子要一尘不染,步子要一丝不乱,面子要一成不变,说话要一锤定音,做事要一马当先,为人要一清二白,妄想要一步登天,其实是……”
他身子一僵,略略偏开头去,“你有完没完?”
她笑而不语,亮晶晶的眼瞅着他,扰乱他的视线。
他无奈,蹙眉,行车速度比拟乌龟,“还有什么话你就快说。”
她挑眉,温柔的笑容从唇瓣扩散到眼角眉梢。
“其实只不过是——”她低喃的语气像是情人间的呢语,配合着强尼哈特曼的抒情献礼,如一根细小的针,蛊惑着他的心,撩拨着他的耳,亲吻着他周围的空气,“一……”她一字一顿,四周热气上升,他目不斜视,盯紧前方道路,“场……”她慢慢向后靠,拉远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他急剧的心跳声反而显得过分清晰,“春……”她终于靠向椅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的身体如一根绷紧的弦突然失去张力,“梦……而已。”